“去了你就知道了。”
腾春楼是贤三村唯一的一处酒楼,酒楼老板娘是从京城来的,从里到外带来的可都是京城的东西,虽说价格略贵了些,但倒是招揽了不少贤士聚集于此。陈安不喜酒肉,若不是陈黄山这次执意带他去见那位“贵客”,约摸着这辈子他都不会踏入这酒楼。
老板娘在前头娇声嗲气,陈安在后头一脸不屑,一路随着陈黄山上了楼,楼上右侧设有几个雅间,陈黄山停在最里那间的外头,临进前冲着陈安使了个眼色。
不言而喻,是让他看眼色行事,陈黄山轻扣了几下门,小厮出来开门,侧开身子让出一条小道,两人走了进去,陈安无心在此,对方是谁他根本就不关心,连看都不看,直接随陈黄山坐下身来。
屋子里茶香萦绕,一旁还设有曲水流觞,一看这人就是个文人雅士,陈黄山一向对这些骚客持
贬低态度,怎么今日却带他来见呢?陈安到底年轻,禁不住对新鲜事物的好奇,微微抬起头来,正对上一双幽暗深邃的眸子,明明像是透彻的清溪,却又因其太过透彻而望不见底,一身白袍纤尘不染,看似身风严谨,披散的长发间却又多了些疏狂意味,怨不得人说大隐隐于市,想必说的就是此种人吧。
“这是犬子陈安,陈安还不见过江世子。”江昀见其思虑过久,抿起唇,微微一笑,“我的名姓是个和尚起的,儿时病多,此姓压得住。”
“可不是压得住嘛。”陈安小声嘀咕道,陈黄山瞪了陈安一眼,随后笑意盈盈,抱拳说道:“犬子不懂事,还望江世子不要见怪。”
他微微颔首,眼底柔波泛起,“论起年纪,我比陈安大了几岁,和从前的我一般无二,看着亲切。”陈黄山又剜了一眼陈安,随后才说道:“今日江世子能来,实乃我与犬子荣幸,不知这……”
合着这么老半天全在寒暄了,陈安就烦得和这些个文人打交道,说个话慢吞吞的,半天蹦不出来一个字,只不过这个江昀说话倒是和那些人不同,至于哪里不同他又说不上来。
“陈大人,日后叫我江昀即可,不必如此疏寡,不知陈安可有字?”江昀笑着问道,
陈安忽然觉得浑身不自在起来,总觉得有道灼热目光在自己身上,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偏得他又十分注意那道目光。
陈黄山摇头,“犬子还未及冠,无字。”
“陈大人看我赐他一字如何?”江昀这时目光才从陈安身上游移到陈黄山身上,眼里的温度也褪了下去,陈黄山喜笑颜开,“那自然是好的。”
他想了想,修长白皙的手指蘸了些许茶水,在桌上写了两个字。
无仪。
“人而无仪,不死何为,陈大人你看可好?”陈黄山整个人羞得恨不得钻到地缝里去,这江昀的意思很明显,无非是在说陈安礼容不羁,这人果真是厉害。
陈安一听便知他话里是何意味,抬头正视江昀,缓缓说道:“襄公三十一年载北宫文子见令尹围之威仪事,北宫文子认为君臣、上下、父子、兄弟、内外、大小皆各有其威仪,如若错乱,则酿大祸,北宫文子看到令尹围身为人臣而威仪却有似人君,就判定令尹围“将有他志”,并预测他将不得善终,北宫文子的话当日即谈,‘故君子在位可畏,施舍可爱,进退可度,周旋可则,容止可观,作事可法,德行可象,声气可乐,动作有文,言语有章,以临其下,谓之有威仪也。’江世子我说的可有错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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