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被她说得神色松动些,仍轻哼一声道:“你哥哥已经写了信送回来,说回京后会好好给我赔罪。婧儿也给我写了封信,说自己想跟长宁侯去闯一闯,看看不一样的世界。还说不告而别实属任性,等到回京必定给我磕个头,谢我的养育之恩。”
她似是有些感慨,扶着贵妃榻坐起些道:“我年轻时也是这般冲动,说上战场就上战场,我父兄说我身为女子不适合在军营待着,又怕我在战场会受伤,可我偏不服气,为了能带兵领军成为将领,让手下心甘情愿跟随,我吃了很多苦,也受过很多伤,落下了一身伤病,甚至还失去……”
她似是发现失言,截断话头没有再说下去,摇了摇头道:“可我从来没有后悔当初的决定,大姚能有如此稳固的江山,百姓能不受外族奴役,都有我的一份功劳,这是我毕生的骄傲。”
她转过头,看见秦桑听得一脸钦佩,笑了笑道:“所以婧儿从小受我宠爱长大,并不代表我就要禁锢她,让她只按我的意愿行事。当初皇帝让她嫁给长宁侯,我是有些愧疚的,因为我给了她一切自由,却没法为她撼动皇权,没法让她摆脱婚事被操控的命运。可现在这个决定是她自己做的,我能找到自己喜欢的人,跟他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对我这个母亲来说,这便是最好的决定。”
秦桑听得心中感动,走过去为她倒了杯茶,道:“郡主一直为有您这样的母亲而骄傲。她在城门前说过:大姚不光只有男儿能守护边关,娘亲能做到的事,我也一定能做到。若不是因为您,她不会养成这般潇洒的性子,不会如此勇敢。”
长公主接过茶杯,双眸在氤氲的白雾中显得有些伤感,“可我还是会心疼,婧儿从小生活在京城,她能否适应西北的气候?我曾吃过的苦,舍不得让她也吃一遍,我想她永远和以前一样,没心没肺地吃喝玩乐,在我身边平平安安地活着……”
她说得有些哽咽,自觉失态便转过脸去,道:“你说,我这人是不是很矛盾,明明想要放手让她走自己的路,却又担惊受怕,生怕她会受苦,生怕她一片真心被人辜负,我不在她身边,又有谁能护着她呢……”
秦桑连忙道:“哥哥敢做出这样的选择,就一定不会让郡主出事,公主大可以放心。”
长公主按了按额头,道:“罢了,我担心也没用,婧儿长大了,注定走上和我一样的道路,让她出去闯一闯,如果她后悔就让她回来,反正我这个娘亲会永远等着她,等着给她庇护。”
秦桑一脸羡慕地道:“我五岁就没了母亲,原来有个什么都支持自己的亲人是这样安心的感受。”
长公主看了她一眼,突然叹了口气道:“也不知秦诗盼当年的选择究竟是对是错。”
秦桑再次听她提起娘亲,鼓起勇气问道:“什么选择?您以前说认识我娘亲,是什么时候的事?”
长公主深深看着她,似乎犹豫了一番,终是摇头道:“有些事,你还是晚些知道比较好。”
秦桑听完后默认不语,长公主似乎觉得有一丝愧疚,从纸包里拿出一块梨膏糖来,放在嘴里道:“很甜,看在你这么会选的份上,本宫就原谅你哥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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