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香说完后,纪延顿时愤怒起来,站起身踢了她一脚道:“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枉府里养了你们这么多年,现在岚儿死了,你竟帮着杀她的凶手说话,你安的什么心!”
瑞香吓得大哭:“老爷,奴婢说的全是真话啊,三殿下离开的时候,他顺手就带上了房门,然后他说怕王妃睡得不安稳,特地回头从门缝往里看了眼。我正好站在他身边,就顺着他也看了一眼。不过房里只点了一盏灯,我看见那扇花鸟屏风的一角,旁边什么都没有,然后门很快就被关了。”
梁旭听到这里忍不住插嘴问道:“三皇子走后就再未回来过?”
瑞香看着老爷的脸色不敢说话了,旁边的石竹结结巴巴道:“没……没有,因为三殿下交代让我们别进去打扰王妃,我们就一直守在外间,这期间没人进出过卧房。”
纪延被她们气得发抖,恨不得上去抽烂两个奴婢的嘴。这话相当于给三皇子作证,他离开时纪岚还没有死,也不可能从外面把房门反锁,那纪岚后来死在房内,就只可能是自杀的了。
秦桑认真观察两名丫鬟的神色,对满脸暴躁的纪延道:“据我观察,她们并没有说谎话。这两个丫鬟是此案最重要的证人,无论她们说了什么,还请纪首辅不要责罚她们,她们看到的也许并不是所有真相,若想知道事情的全貌,也得靠她们回忆的细节才能推测出。”
这话就是提醒纪首辅,别把人给吓死打死了,那可就真的死无对证了。
纪延好歹也是当朝宰辅,虽然气这两人的供词偏帮三皇子,但也不至于一冲动就把人给杀了。
于是他深吸口气,见两个丫鬟已经被他吓得说不出话来,趴在地上瑟瑟发抖,揉了揉额角道:“罢了,你们有什么就说什么,我不会怪罪你们。”
两名丫鬟听后大大松了口气,又感激地看向秦桑,可秦桑却暂时未理会她们供词里的一些蹊跷之处,继续问道:“三皇子走后,你们是什么时候发现王妃出了事?”
两人互看一眼,终是决定让年长些的瑞香来说,她抹了抹泪,道:“他走后不到一柱香的时候,我们突然听到卧房里传来什么东西倒地的声音,想推门却发现门被从里面反锁了,我们吓得不停敲门大喊,但始终没听到王妃的回话。于是我让石竹去叫来外面的侍卫,他一刀将里面的门栓砍断,可一打开门就看到王妃倒在屏风前面,脖颈上……脖颈上、衣裳上都是血……”
她说的恐惧不已,想象那个场面还止不住地抽气,而秦桑却冷静地问道:“你先别哭,好好想想。在你们看到王妃时,她可还有气,她身上的血是干的还是粘稠的。”
瑞香没想到她问的这么仔细,很努力让自己回忆那个噩梦般的场景,然后颤声道:“那时,张侍卫立即蹲下来探了王妃的鼻息,然后说她已经没气了。至于血是干的还是粘稠的,奴婢那时太怕了,实在不记得了。”
而这时一直蜷缩在地上发抖的石竹突然开口道:“那血……是干的……”
她见所有人都望向她,把头快垂得地上,咬着唇道:“因为奴婢当时害怕地跌了一跤,手肘撞到了王妃的胸口,可后来才发现,那里并未沾上什么血,所以奴婢猜测王妃的血当时已经快干了。”
秦桑立即又问,道:“还记得你们说的那声响吗?你们进门后发现了吗?为什么卧房里会有响声发出?”
瑞香回道:“是铜镜。王妃在闺中就最在乎仪容,卧房里特意摆放了一面很大的铜镜,我们进去后就发现铜镜被摔在地上,就倒在王妃的旁边。”
梁旭摸了摸下巴,道:“照此推测,是王妃在死前挣扎时绊倒了那面铜镜,响声惊动了外面的人,可那时房里并没有其他人啊?”
他说完就紧张地看了眼纪延,怎么越说越觉得三皇子是无辜的了。
但秦桑却摇头道:“不是,这里面有个很大的矛盾。如果她是死前挣扎绊倒了铜镜,那她的血就不该是干的。血液从喷出到凝固,至少需要差不多一柱香的时间。而她们从发现房里出事到撞开房门,只花了很短的时间,根本不足以让血液变干。可如果是在她死后铜镜才倒,那铜镜又是为什么倒的?”
这话把几人都问住了,细想确实是这么个理,现在案子又多了个死结,根本无法用常理推断。
这时纪延冷哼一声道:“既然有矛盾,就说明是有人故布迷阵,不然哪会有这么多巧合。三皇子跑到我府里来找岚儿,岚儿不跟他回去就罢了,他为何要说岚儿酒醉不让两个丫鬟进门,还特意让瑞香往里看了眼,好像是要为自己找个人证,让人知道他走时岚儿还没死。”
这点秦桑倒是很同意,这整件事都太严丝合缝,好像是三皇子故意给他安排好的证据。但两个丫鬟都是纪府的人,没理由和三皇子勾结杀害自家姑娘。而且这两人年纪都不大,不是能老练撒谎的人,更何况一人撒谎容易,两人一同被买通撒谎的可能更小,而且秦桑随师父看过许多犯人,看得出来她们说的都是真话。
而这时候纪延已经越来越悲痛道:“可怜我岚儿嫁给三皇子多年,一直恪尽职守,对得起王妃这个称号。她怎么可能自杀呢,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自杀,必定是那个畜牲杀了她。”
秦桑突然看向纪延,一字一句问道:“纪首辅为何敢这般笃定,王妃绝不是自杀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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