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世元被捧的有些飘飘然,陆昭却并不多言,面无表情地端起面前的酒来喝。
杜世元看见他面色不佳,开始殷勤地推荐今日的主菜:“不知道陆大人平时的口味如何?今日有一道红羊枝杖,用了特地从南疆运来的羔羊,将它们养到五个月最鲜嫩的时候宰杀,还特地请来宫里的御厨烹制,务必让大家一饱口福。”
陆昭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目光却扫到不远坐着女眷的那桌。
只见秦桑旁若无人地坐在那儿,旁边是杜世元的三弟的媳妇儿刘氏,麻雀似地在她旁边聒噪,让她去继母身边添菜伺候着。
刘氏说得累了,见秦桑完全不搭理自己,又看了眼周氏的脸色,明白这位大姑娘必定又惹继母生气了。
她存心想帮忙周氏出气,故意提高声音道:“今日可是你父亲的寿宴,大姑娘怎么摆着这副脸色,是想做给谁看呢?”
秦桑终于朝她微微一笑:“那是不及三婶常来打秋风来的热络。”
刘氏被她说得脸色一变,他们全家都仰仗杜家的接济过日子,平日里对周氏十分巴结,如今竟被她一个小辈当面说打秋风,实在是颜面无存。
周氏原本有气无力地坐着,听见秦桑这般不客气的回话,当作她是找到了靠山在向自己示威,于是轻哼一声,用所有人能听见的声音道:“庄子里长大的姑娘,母亲又死的早,教养是差了点儿,三婶莫要同她计较了。”
秦桑放在桌上的手握起,未想到她竟敢提起自己的母亲,于是她瞪着周氏道:“大娘子这话说的可不该。若不是我母亲,大娘子岂不是只能一辈子当个外室。我若是大娘子,就该在我母亲墓前三跪九叩才对。”
周氏未想到她竟敢当众这么说,气得一口气差点没上来,杜世元也冷下脸喝斥道:“说的什么胡话!快给你继母道歉!”
所有人都被这边的八卦吸引了目光,开始交头接耳小声议论。
刘氏眼珠一转,立即带着杜世元这边的亲戚,七嘴八舌指责秦桑竟在父亲的寿宴上大放厥词,简直是不讲孝道人伦,大逆不道。
秦桑话既然放出去了,她就不想再收回,反正已经被指责不孝,她也不怕更不孝一些,于是直接站起身,想干脆离席。
可她还未动身,就听见陆昭冷冷开口道:“杜大人是不是说,今日的菜是用刚满五个月的羔羊做的?”
所有人都一愣,未想到他会在这时候突然讨论起菜色。
可陆昭毕竟是人人畏惧的锦衣卫指挥使,他开了口,就不能没人应。
于是杜世元陪着笑道:“没错,都是南疆送来,养到刚好五个月宰杀的?”
陆昭将手里的酒杯放下,道:“这我可不信,后厨还有未烹制的羔羊吗,搬上来看看。”
众人面面相觑,他们是来吃饭的,不是来看食材的啊。
陆昭见杜世元还在发愣,又厉声道:“今日在场不少朝廷命官,若是羊肉有问题,杜大人可担得起责任?”
杜世元被他吼的一激灵,只得吩咐后厨将一只刚扒了皮的羔羊抬上来,一时间屋子里充满了血腥味,许多女眷捂住口鼻,简直想落荒而逃。
陆昭这时走到同样一脸怔愣的秦桑身旁,将自己怀里的匕首掏出来往她面前一放,道:“秦娘子来看看,这羔羊到底是几个月的?”
秦桑看着他藏了戏谑的眼,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
这把匕首没有剖尸刀好用,但她又稳又准地直接割开羔羊的胸膛,鲜血和内脏瞬间流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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