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一起坐商务车回谭柯的住所,女儿在他怀里熟睡着,她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跨越遥远的大西洋,从一个国家来到另一个国家,开始全新又未知的生活。
“谭哥,你没事吧?”坐在后排的程澄忍不住发问,他是真心担心谭柯的精神状态。
谭柯比了一个噤声的动作,低头看看正在熟睡的女儿没被吵醒,又安心地抬眼望向窗外,“今天天气真好,适合晒太阳。”
“大夏天的晒什么太阳,谭哥你”
真疯了这三个字程澄差点就说出口了,还好有邵牧原的眼神提醒。
谭柯没有搭理他,继续看窗外倒退的绿化带。
良久,他开口,“她走了我还在,伤心是真的,痛苦是真的,想要一了百了也是真的,但,我现在不是一个人,我还有女儿。”淡淡的,忧伤的,静默的,他好似煮了一壶茉莉花茶,白色细嫩的花瓣被滚烫的沸水冲泡,花香四溢,唇齿留香,沁人心脾。
人呐,记忆力很好,会记着谁说了自己的坏话,也会记着昨天吃了什么食物。
芝麻绿豆大的事儿都会搁在心里,又何况是真心实意对待过,且一直放在心底的人呢?
生和死之间隔着一道跨不过去的天河。
那是一条闪着银光且涓涓细流的天河,总会引得人去探究,去跨越。
所以,总有生人想死,死人想生,动物界最难以琢磨透的大概就是人吧。
崔媛伊的死,在谭柯心里就过不去,没有任何理由让它过去,反而有足够充足的理由让他记一辈子,哪怕是风烛残年入土的时候。
可那又怎样呢?
过不去然后呢?
人都说“人存在的价值”是伪命题,那过不去的心坎又是什么问题呢?
什么是有意义的,什么是无意义的,马克思来了可能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因为问题不是非黑即白,问题是角度辩证。
有时候不需要特意去治愈什么,就放着它,就像旧伤不治的伤口,只要时间足够长,总能褪去腐肉长肉芽。
即便是留疤了也没关系,总比发脓发臭越来越烂的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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