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层盖着一层,不多久便有鞋底那样厚的雪。
唱片机里转着唱片,里面传来优雅又悠扬的大提琴曲,慢悠悠的,无限惬意的。
今晚不仅雪落,还有飓风,风吹雪落,树影摇曳,极坏的天气通常让人不安。但那两人却觉得无比安逸。
毛毯盖在林榆身上,她靠在邵牧原怀里,有些昏昏欲睡,却依然清醒且清明。
“你是真的想要读博吗?”邵牧原打破了这一宁静。
林榆以为早已撅过去的话题又绕回来了,她没有回答,把身子往他怀里躲了又躲。
“今天这个话题你绕不过去。”
实在拗不过,林榆低声细语地开口,“我想。”
良久的沉默后,邵牧原轻描淡写地开口,“如果你想,那就去吧,我不会阻拦你。”
“你就不问我为什么?”
“你会告诉我吗?”
“你问我就告诉你。”
“为什么?”
“因为,”她坐起身来,面对邵牧原,“第一点,我觉得自己研究的东西太浅了,想要继续深入;第二点,相比于步入人情社会,好像学校的象牙塔更适合我一些;第三点”雪似是犹豫了,下得没有那样猛烈了。
“第三点是什么?”盯着她的眼睛,他想要亲耳听到她的回答,即便已然知晓,还是想要贪婪的得到百分之一百的确幸。
“因为你。”她脱口而出,“你总说我小,我想问题很纯粹,但有些事情我懂想要名正言顺的站在你身边,要么天降巨富我家成了暴发户,然后拥有一笔非常丰厚的嫁妆嫁给你要么把自己的学历再往上提,成为像南木妈妈那样的高知女性,在学历方面稍稍补足一点财力的短缺”踌躇之心跃于脸面,却在转眼间开起了玩笑,“暴发户我这辈子是指望不上了所以我只能努力成为女博士,四舍五入相当于穿了一身战甲,虽然用处不大,但伤害来的时候还能挡一挡。”
看着林榆条理清晰地开口,情绪饱满丰富,面容和煦如春风,好似一切都是她自己的想法,跟别人无关。
可邵牧原知道,她都经历了什么。
“我很高兴。”他笑着,又摸了摸林榆的头。
“高兴什么?”
“高兴你首先想到的是自己,然后才是我。”
“你会不会觉得我不够爱你?”
“当然不会,知道爱自己的人才能真正懂得如何爱人,如何爱自己都不会,那口口声声说无条件地爱别人,其实是自欺欺人,我可不需要那样的自欺欺人”他语重心长,言语轻慢又平缓,“希望你能一直如此,不管什么时候,都要先考虑自己,自己才是最重要的而我呢,是你的锦上添花。”
“你怎么总是看得这么通透?”
“因为我比你多吃了七年的饭,总不能白吃吧!”他一边开玩笑,一边开口,“我爸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只要我们足够强大,没有人能拆散得了我们。”
笑意逐渐在林榆的脸上瓦解,她有些难过,眼眶又沁满了泪,原来她经受过的苦楚他都知道。
她哑着嗓子,想起见邵牧原父亲时自己的不理智和不妥协,她有些懊恼,“那天跟你爸爸说了一些不太好听的话。”
“真的?”邵牧原面色紧绷,好似下一刻就要发飙了。
“对不起啊,那天有点激动,没搂住。”她有些委屈,眼睛水汪汪的。
那人却突然笑出声,一把搂过她,亲了亲她的唇,“干的真漂亮!很久没见他被人怼的哑口无言的样子了。”
一时之间,林榆不知道该说什么,“那叔叔会不会记恨我很久啊?”她很担心,依旧为自己的冲动感到胆颤。
可邵牧原却说,“我爸那人有很多缺点,但他最大的优点就是不记仇,他可能是这个世界上最完美的利己主义者吧,他不会在意任何人说的话。”说着说着,他有些恍惚,看着窗外的飞雪如花般美艳,却清白的让人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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