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女性天生的强共情能力,林榆红着眼,心脏一抽一抽的疼,在此之前,她不知道他经历了这么多不堪,她看到的光鲜和稳重只是他保护自己的躯壳,并非真正的他。
真正的他抑郁,难过,不堪可即便如此,她只想伸手抱抱他,她也确实这样做了。
抱着他的身子,轻拍他的后背,想要给他足够的安全感,“人和人是不一样的,你善良,但不是所有人都善良,你感性,就有人生性冷漠,或许你父亲他不觉得自己做错了”
“对啊,因为爷爷就是这样教他的,之前我总跟他说不了几句话就会大吵一架,是你告诉我要学会沟通,要多说些话来表达自己所以那次我才知道,”他埋在林榆颈间,心口处依旧隐隐作痛,“原来他小时候也有梦想,梦想成为画家,他的爸爸,也就是我的爷爷,同样亲手毁了自己儿子的梦,他们奉为圭臬的真理又怎么会觉得错呢?”
“人常说,既然改变不了环境,就改变自己,”她声音温柔细腻,娓娓道来,“他们已经形成了他们固有的思维,我们无法评判他们的对与错,因为站在对自己有利的位置上去判断是永远没有公平可言的所以,我们只能跟自己比,今天的邵牧原要比昨天更快乐些,今天的林榆比昨天更爱邵牧原一些,没什么是过不去的,再难的事都会随着时间慢慢消散的。”
“可是阿榆,我是个糟糕的人,我性格不好,不积极向上,还有病,病还很严重,我不能让你开心,还总让你流泪。”
“谁没有点病啊?”泪往下流,鼻头酸酸的,眼尾却堆起了笑,“现在谁不是亚健康身体呀,有病怎么了?有病就治啊!”她哽咽着,喉咙里的话好难讲出来,“你不许说这种话,教我要自信的是你,说自己的不好也是你,怎么两头全让你占了?我告诉你,你别想甩掉我,我很不好惹的!”声音拔高了几度,却毫无杀伤力,梨花带雨的模样让人心疼。
“我不知道我什么时候能好,一天,两天,还是一个月,两个月,或者是一年,两年”他滔滔不绝,神情悲怆。
“我管你什么时候好呢,就算是一辈子,我也愿意等你!”
“对不起阿榆,真的对不起。”
“不要对不起,既然选择跟你在一起,我就不带怕的你不积极向上没关系,我积极向上就行,你抑郁没关系,我开朗就行,你性格不好没关系,我脾气好我们好好的,好不好?”她几乎将能说的话都说净了,她以为自己就算谈恋爱了也会是清醒且冷静的,但如今看来,她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
“阿榆,今天之后,我不会再有秘密了。”他的嗓音暗哑,沉闷,却又像是灌入生命力的枯树,来年逢春便可以生根发芽。
当深爱这个词成为具象时,感同身受也能成真。
看着那些乱七八糟的瓶瓶罐罐,瞧着被砸的支离破碎的小提琴,触碰着他几乎要碎掉的身体,林榆能够清晰地感同身受着。
那个看着母亲纵身一跃的小孩,那个眼看着自己最喜欢的琴被砸坏的小孩,那个日日夜夜被梦魇缠身的小孩,那个躺在抢救室却眼看着自己父亲离开的小孩,那个看着靓丽却满目疮痍的小孩想到这,心脏的抽痛感就会越来越强烈,强烈到无法呼吸,强烈到像针刺嵌入肉里,那样绝望,那样难过,到底要怎样的治愈才能弥补他那曾不堪的一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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