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离开了,没有半点停留。
林榆松了一口气,咬着嘴唇,胸口突然堵得慌,想起上次对邵牧原说的话,他今天对自己这个态度也是情有可原的,都那么直白的想要撇清关系了,再好言好语,那不就是贱骨头嘛,他那么一个眼睛长在头顶的人,怎么可能呢。
一段出其不意的小插曲并没有为林榆后来的工作增加什么或者减少什么。她依旧坐在咨询台里,看着行色匆忙的人们走来走去的,到饭点了快餐店里坐满了人,连展馆外树下的大理石板都挤不进一个屁股去。
中午艳阳高照,林榆看到阳光从树隙间明晃晃地照下来,照在树荫下的大理石上,一个个屁股坐在上面,斑驳的树影又照在屁股的主人身上,有谢顶的头皮,有满是发蜡的头发,有褶皱还在的衬衣。
乱七八糟的饭盒扔进了垃圾桶,扔不进去的就扔在垃圾桶旁边,一堆一堆的慢慢变成小山,跟西装革履的众人反差极大。
许多人背着双肩包,提着手提袋,手里拿着索引地图,看着纪念图册,在各个展览馆里穿梭,物色合适的医疗器械,然后了解它的性能,了解它的功能,了解它的价格。
也不知道他们从哪里赶过来,是几千公里的云台,还是地铁直达的隔壁区,更或是大西洋远岸前来的外乡人,林榆一边想着,一边放空。
世界好大,长满了草,也长满了奔波的赶路人。
“吃饭了!”身边的同伴看了看手机,凑近她,“去组委会领餐。”
“领完去哪吃?”林榆问。
那人眼睛转了转,“找个地儿呗,在这是不可能吃的,不让。”
林榆抬眼,隔着玻璃望向窗外,树影洋洋洒洒的照着,人们三三两两的坐着,哪有什么能吃饭的地儿啊。
中午十二点半,同伴吃饭回来,她问他在哪吃的饭,他说,“随便蹲个地儿就吃了呗,饭那么难吃,扒拉两口得了。”
她捧着饭,穿梭在混乱的人群里,影子在树下转半天,也找不到一个能坐的地儿,再往前走,她已经看到有人坐在地上吃了。
她又悻悻地走回来,路过厕所,抬头,看到了楼梯的标志,她决定了。
刚进楼梯口,那种嘈杂声像是安装了消音器,声音被削弱,小得跟蚊子叫似的,相比于馆外的混杂,这安逸多了。
她掏了掏口袋,掏出两张纸,一张纸垫在屁股下,她安心地坐着,将另一张纸铺在腿上,把饭放在腿上。
这时候微信弹出消息。
是和她一同在咨询台服务的志愿者。
你在哪个犄角旮旯里吃饭呢?
楼梯间。
哪个楼梯间?
在咨询台往前走第二个楼梯间。
你可真会找地儿!
一个挠头的表情包
林榆将手机揣在兜里,咯吱咯吱地打开饭盒,盖子上都是水蒸气,一颗一颗的,像晨起粘在树叶上的露珠,水润剔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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