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人的生活,总是安宁而祥和。
小姬承天资十分聪颖,将村子里几本开蒙典籍都读熟,字也认识了不少。
村里的老人都说,如果小姬承能读书,长大后肯定能当状元公。
只可惜,普通的渔民家庭根本承担不起供养读书人的花销。
作为家里唯一的男丁,他必须早早承担起生活的重担。
第一次随父亲出海,恰逢三十年不遇的风暴。
父子俩迷失方向,在海上漂了三天,居然奇迹般地活了下来。
回到家,全家人都以为是菩萨保佑,于是父亲带着姬承去还愿。
庞大的庙宇庄严厚重,佛像华贵威严。
晨钟暮鼓的声音好像一下下敲在心上。
姬承随父亲拜了拜。
“咔嚓~”
数丈高的佛像,毫无预兆的碎裂。
足足三人合抱粗的朱红立柱倾倒,门廊被压垮,佛殿倒塌。
留姬承父子在原地凌乱。
之后,姬承再也没去过寺庙。
十年后,姬承已经长成一位英俊挺拔的少年。
十年时间,他成了村子里渔获最多的渔夫,卖鱼的钱除了够一家温饱,还能隔三岔五买些大户人家不吃的猪头下水等物,改善伙食。
姬承很幸福,但总感觉缺点什么。
他想去外面看看。
看看不曾看过的风景。
但生活是不会允许他这么做的。
如果他不打渔,全家都会挨饿。
村子里也有媒婆,想给姬承说媒。
但都被姬承拒绝了。
父母当然心急如焚,传宗接代的事情,岂能马虎。
于是开始苦口婆心的劝儿子,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生活有多美妙,传宗接代有多重要云云。
只是一向听话的儿子,在这件事上犯了轴,硬是闷着不肯。
“咱们就是乡下人,你到底要找个什么贵人嘞!”
这是父亲的说的。
“许是冲撞了神明,去庙里拜拜说不定就好了。”
这是母亲说的。
但姬承并不这么想。
冥冥之中,他觉得自己自己在等某样东西。
也许能等到,也许等不到。
但姬承决定要等。
至于拜佛烧香,姬承觉得没用,总觉得自己再去,庙宇会再塌一次。
那佛像,承不起自己一拜。
父母催促,姬承就硬捱,捱到十八岁那年,捱成了个闷葫芦。
村里的风言风语也多了起来。
直到十八岁生日那天,镇上开庙会,来了不少串货郎,热闹非凡,卖些泥人土哨拨浪鼓之类的小东西。
姬承心中郁闷,便也来散散心。
对这些小玩意,姬承一向不感兴趣,哪怕小时候也是如此。
今日,却被摊子上的泥人吸引住目光。
那是一对泥人,烧的不算精巧,胜在活灵活现。
鬼使神差的,姬承想买下他们。
“这对泥人,作价几何?”
那货郎笑了笑,说道:
“小郎君莫怪,这对泥人是有人预定了的,不能卖给您,要不再看看别的?”
姬承摇摇头,笑道:“算了,倒是好奇,是谁预定的。”
货郎指了指,说道:“人来了。”
身后传来少女清脆的声音。
“钱凑够了,喏,那对泥人我买了。”
姬承回头一看,阳光下,两个人的影子重合到一起。
芳草萋萋,柳叶依依,少女含笑,春日正早。
姬承心跳有些加速,但依旧学着书中的样子,笨拙的、文绉绉的问道:
“敢问姑娘芳名。”
那少女手持两个泥人,水润的眼眸看着姬承,轻笑道:
“哪有先问姑娘家名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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