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也能表示理解。这世间，没有谁是绝对的恶人，他们只是站在自己的角度去做自己以为是对的事情。
他也没资格，去评判长辈。
“萧爷爷，您真的希望看着自己的亲孙子，娶一个不爱的人，一辈子不开心地坐在那个位置，做一个没有感情的傀儡么？”
萧老爷子看了一眼萧煜，浑浊的眼珠含着热泪。
“其实，煜儿是最像我的，比他哥哥还要像我当年的时候。”
老爷子像是陷入了回忆，他也曾年轻过，也知道，被逼着娶一个不爱的人过一辈子是什么感受，更明白，一辈子坐在那个位置上，表面风光却倍感孤独的感受。
可是。他没得选。
他为了萧家，放弃了挚爱，眼睁睁看着她嫁给别人，看着她结婚生子，又看着她早逝，他也曾后悔过，如果当初娶了她，是不是会有不一样的结果。
可惜，世上终究没有如果。
生在萧家，就注定，他这一生，都没有别的选择。
他知道，云念和萧煜互相爱对方，更何况，云念肚子里还有萧家的骨血，但凡他这把老骨头还能多活几年，他也不会这么逼着云念做出选择。
“为了萧家的荣耀，为了煜儿的未来。我愿意去做这个恶人。
将来，煜儿恨我也好，不恨也好，都不重要了，反正，这人死了，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江岫白没再开口。
原来，不止他们，就连萧爷爷也有这样身不由己的时刻。
老爷子拿出来一瓶药递给江岫白，“这药的使用方式我已经让人写在了纸上，你按时给煜儿用上吧。”
江岫白看着手中的药，又看了一眼萧煜。
如果老大知道，这药是云念甘愿离婚换来的，他还会愿意用么。
不过，都不重要了。事情到了现在，也没有回头的余地了。
萧煜用了药之后，当夜就起了高烧，用了退烧针，也只退了一阵，很快就又烧了起来，而且一直持续了一周。
江岫白都怕给人烧出毛病来。
那药也是刚研发出来，估计发烧是副作用。
不过，好在一周后这烧终于退了下去。
萧煜都醒了，可是锦黛还是没醒。
江岫白每天给她把脉，在她耳边跟她说话，明知道她不会回复，可还是乐此不疲。
萧煜他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他好像过完了自己的一生。
又或者说，是那个属于他，却是他没有经历过的一生。
梦里，他看到了他和云念结婚当晚，她满眼厌恶地给了他一刀……
看着她婚后对着他横眉竖眼，看着她每天不肯吃饭，不肯喝水。就是为了逼着他离婚。
他给她打营养针，把食物硬塞进她的口中，用尽手段让她吃点东西。
……
看着她，趁着他不在家，用床单和窗帘连接着从二楼翻下去，只是为了和苏寻离开。
看着她说，爱的人是苏寻。
看着她后来悄悄进了书房，然后换走了他重要的文件，看着她，配合着苏寻给他安了一个tsls的罪名。
看着她被绑架，看着他自己死在了去救她的路上。
萧煜知道，自己此刻只是个透明人，阻止不了一切发生。
他看着她怀着孩子，被云千月和苏寻算计，死在了那场大火里。
直到，重新回到了新婚夜。她还是用刀伤了她，不同的是。这一次。她眼里有悔恨……有心疼，有自责，有惊慌失措。
萧煜看了一眼江岫白，问道，“现在是哪一年？”
江岫白吓了一跳，试探了一下萧煜额头的温度，“老大，你是不是烧糊涂了？”
但是，感觉，好像也不烧啊？
江岫白心里一咯噔，“怕不是前几天连续高烧，脑袋烧坏了吧？”
那云念不是白折腾了？
萧煜看了一眼江岫白的脸，又看了一眼他身上的衣服，问道，“是29年？”
江岫白点头，同时松了口气，“看来没烧糊涂，吓了我一跳。”
萧煜闭了闭眼，脑海中把梦里的一切给顺了一遍。
所以，不是梦。
都是真的是么？
怪不得，新婚夜那晚，她明明前一秒还无比厌恶他，不惜要亲手杀了他，下一秒，却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给他止血，跟他道歉……
他以为，她是害怕了，以为。她是心软了。
原来，最真实的原因，是她……重生了么？
想起车祸后，迷迷糊糊听到云的那句，“我是不是又要害死你一次……”
萧煜像是终于想通了一切。
云念？这一世，留在我身边，你是只想要赎罪么？
既然要赎罪，为什么还是要走？
还是，真实的原因就是像你所说的那样，不管前世还是今生，你爱的那个人……从来都是苏寻？
对我，只是出于愧疚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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