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晚音心蓦地一沉。
又来了。
和霍齐琛结婚这段日子,她基本已经将这位大少爷的心情晴雨表摸了个大概,普通人表达喜悦是用笑容,霍齐琛却不是。事实上,霍齐琛在心情真正不错的时候,脸上大部分时间都是没什么表情的,淡漠如水,一副悠远慵懒的样子,而他面容含笑,反而是一种极为不妙的预兆。
就比如说这会儿,他嘴角勾起的弧度寡淡而玩味,虽神色间流淌着笑意,眼睛里的温度却极冷,淬了寒冰一般。
坦白说,面对霍公子突如其来的发癫,黎晚音着实是有些无语——她实在搞不懂,明明前一秒他们两人都还好端端地聊着天,怎么下一秒这人就风云骤变。
还说她翻脸比翻书快,明明他才是喜怒无常阴晴莫测吧!
明明看上去一副情绪稳定清冷矜贵的样子,怎么就如此表里不一?
黎晚音是见识过霍齐琛疯起来的样子的,因此这种时候,她深知炸毛的狮子不能惹,得顺毛捋。
思索不过短暂两三秒,随后,黎晚音抿了抿唇,换上一副比之前更加温柔友好的笑,眨了眨眼睛,道:“霍先生这话我听不懂,我只是告诉你我真实的想法,哪里又骗你了?”
霍齐琛盯着她嘴角的弧线,拇指往上抬几寸,轻轻抚过她的唇,语气冷沉不明:“黎小姐心里究竟在想什么,只有黎小姐你自己最清楚。”
嘴唇被他拇指碾磨,这种感受很奇怪,她仿佛是他珍视的宝物,又仿佛是他爱不释手的宠物……
黎晚音轻轻咽了口唾沫,心中略微有些发虚,但表面上还是没什么异常,尽量镇定地看着他,没有出声。
两人就这样静默无声地看着彼此,死寂在迈巴赫的车厢内无边蔓延。
一秒钟过去,五秒钟过去……
在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中,黎晚音的心跳也越来越快。未知最让人恐惧,而霍齐琛这人最擅长的就是不按常理出牌,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她难以想象。
然而令黎晚音微感诧异,就在她战战兢兢之际,霍大公子竟指尖微松,放开了她。
霍齐琛力道用得稍有些重,加之黎晚音皮肤细嫩,他手指拿开后,几条鲜红的指痕顿时浮在她雪白的皮肤上,像冬日的红梅落在雪地上。
有点疼,黎晚音下意识抬高手,摸了摸之前被他钳制的下巴,又有几分惊魂未定。
霍齐琛看着她的脸蛋,片刻,慢条斯理道:“黎小姐经常想起很多以前的事,并且为之感慨,人生不过短短数十年,一直活在过去的回忆里,除了浪费时光和生命,没有任何更多的意义。”
“大概我天生是一个念旧的人吧。”黎晚音耸耸肩,如此作答,“而且人心总是不可控的,很多事情,并不是说想忘记就能忘记,而且我现在年纪也越来越大,人一老,对很多事物就容易生出感慨,这不是很正常的吗。”
霍齐琛听后,意味不明地挑起眉,“你如果都算老,那我估计已经可以准备入土为安。”
黎晚音:……
“喂,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呢!”黎晚音一下瞪大眼,整张白皙的小脸都皱成个烧麦,像是有些焦急,“怎么能随便拿这种事来说笑,还入土为安,知不知道这些词语在日常生活里很忌讳的。”
霍齐琛坐姿随意,说话的语气也很慵懒,甚至还贴心为她分析起来:“我如果真的入土为安,你身为合法妻子,顺理成章就可以继承我的所有家产,并且还能重获自由身。”
说到这里,霍齐琛略微停顿了下,试探道:“我以为你会比较希望看到我入土为安。”
闻言,黎晚音再次安静了会儿,心想霍家大少也真够奇葩的,居然把这种事挂在嘴边开玩笑。
行吧,你自己都百无禁忌,那我还顾忌什么。
黎晚音随后便微蹙眉头,像是在认真思考霍齐琛说的这番话。紧接着便若有所思地颔首,严肃道:“嗯,你说得很有道理,这么一想,你早点入土为安也不是不行。”
霍齐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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