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安看着孩子们放学,聚集到食堂,最小的一波全在桌子上等着,一群女子端着盆子过去盛饭,看着他们吃完。比较大的那些,七八十来岁的,全部自己去端,各自坐在桌子上自己吃。
安安坐在杜安面前,尝试性的给凉粉加了一点辣椒油,津津有味的吃起来。
香香:“师父,凉粉可以搭配什么,我觉得吃不饱。”
灵儿:“吃不饱?多吃几碗。就着包子,这不筐里有烧饼吗,吃啊。吃不习惯换冷面,冰冰凉,酸酸甜,我已经吃两碗了,哎,师父,给我夹几个烧饼,牛肉。”
杜安呵呵一笑,拿刀破开烧饼,夹子加些牛肉填进去,放在筐边上,香香一看,赶紧拿起一个,大口咬下,突然松开嘴,一脸扭曲。
灵儿:“咋咯?”
香香:“牙掉咯!”
灵儿:“快吐出来,揣兜里,回家扔房顶。”
香香:“哦。”
小蝶:“怎么没见云云呐?”
杜安:“哦,她早一会儿回去了,这个时间应该睡着了。你们待会儿也早点回去休息,看你们这小黑眼圈熬的。”
安安:“没事,没事,灵姐不困,我也不困。”
杜安:“一会儿都别回去,挨个撅起屁股挨打,一个二个还不困。”
香香:“就是,都撅起屁股挨打,课堂点头点的比夫子还匀乎,这会儿嘴硬起来了。”
杜安:“灵儿,你带着头,回去好好睡觉,听着没?”
灵儿:“好的,师父。”
今天几个孩子果然睡够了时间,杜安一直坐在食堂,看着三国杀的牌,几个人睡的眼睛微微肿,洗洗脸,喝几口水,跑去了练功棚。杜安则一直坐在食堂喝茶,陈夫人收拾完带着人离开了,半晌半下午都要回去休息。慢慢走到练功棚,李秀宁带着较大的一群孩子练功,单雄信带着一群很小的孩子练一些简单的招式,看着颇具喜感。
棚子的面积很大,只是一些简单的立柱加上茅草顶,靠墙这边摆着许多西瓜,安娘子在门边摆了几张桌子,一直在切西瓜,邓良舒则安静的坐在边上,手里拿着一块啃了大半的西瓜,看着呼哈练武的大哥哥大姐姐有点向往,眼睛一直盯着相互套招儿的几个最大的孩子,时不时对着安娘子啊两句,指指把棍子耍的呜呜生风的,一拱一拱的跟着动。杜安看着这群活力十足的孩童,心里觉得这里大概是这个世界上最有希望的地方了吧。
训练了足足一个时辰,全都停下休息,纷纷来到门边吃西瓜。
杜安:“李教习辛苦哈,训练大孩子累点吧?”
李秀宁:“这算什么?征战沙场才是真的累,经常是连续的不眠不休。”
杜安:“哦,呵呵,我没打过仗,不知道具体情况,单教习呢?”
单雄信:“我没什么感觉,冲杀习惯了。”
灵儿:“师父,咱们什么时候出去骑马呀,练功很烦躁耶。”
杜安:“你的小马不是一直在马场吗?骑上转几圈啊。”
灵儿:“不要骑那个,跑不远就会吐白沫,我让马场老武安排给别人了,或许跟着行脚去咯。”
杜安:“是,打仗什么的没意思,还是骑着马去草原溜达有意思。”
李秀宁:“打仗才有意思,成则封侯拜相,败则一切尽失,你们说,是不是啊?”
“吼...封侯拜相,封妻荫子,封狼居胥,饮马瀚海......”
杜安的脸色一下子垮下来,眯着眼睛问道:“你们知不知道封侯拜相意味着什么?知不知道要死多少人才能爬上那个位置,还封狼居胥,你知道刘彻打掉了多少敌人,又消耗了多少人口?你们凭什么能站上那权力的顶峰,凭你们那三脚猫的功夫吗?你们跟谁学的如此目中无人,如此自大,如此的自以为是,你们又凭什么觉得自己是天命所归,这是典型的赌徒心理,妄图抓住那万分之一,甚至百万分之一的机会。”
“为什么不能?”
杜安:“你!”气的胸口快速起伏,甚至扬起的手上都带了一丝真力,看着这些孩子眼中火热到极致的情绪,杜安不知是该生气还是该后悔,生气自己没那争雄称霸之心,或者生气自己软弱无力的性格,只愿意做一些你好我好大家好的事情,不愿意直面冲突,直面血腥,登上那高高在上的王座,还是该后悔,后悔给了这些孩子滋生野心的土壤,后悔让他们学习新的知识,旧的传统加上新的知识造就出了畸形的人格,人们仍旧执着于成为万人之上的位置,却不能设身处地的为亿万生灵谋一条活路,迫切的以为只要自己踏上了另一个阶层,苦难就结束了。看着这群孩子,杜安有点不敢直视,或许自己真的错了,自己的思想终究属于现代,属于那个连打架都要考虑半天的年代,属于那个被社会驯化的失去血腥和鲁莽的安分的打工人,遇事只会从自己身上找原因,哎,无奈的叹了口气,只好失落的转身离开。
灵儿能够清晰的感受到杜安身上发生的一切,一刹那的气急败坏,然后是无尽的失落,甚至叹了那一口气后,整个人都萎靡了,目光怒视着比自己或高或低的同窗学子,鼻子里冷哼一声,怒道:“我是不是对你们太好了,竟敢顶撞师父,你们等着!哼...”说完转身离开。
单雄信:“李教习真是耍的一手好谋略。”
李秀宁:“有吗?试问哪个男儿不热血,哪个男儿不是充满理想,哪个男儿不想成就一番事业,只是封狼居胥的目标远大了一些而已。”
单雄信:“是吗?”
小院后院正堂
杜安坐在蒲团上,低头沉思,连灵儿进来都没发觉,或许是发觉了,不想理会。
灵儿:“师父,别生气了,待会儿我教训一下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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