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诺身体僵直。
身后那个声音,如蛆附骨。
没等她作何反应,一个身影便闪身到了她的眼前。
脸,还是那老仆的脸。
但先前佝偻着的身躯此刻挺拔硬朗,颇有鹤骨仙风,得道高人的模样。
他须发皆白,头顶束发上,还插着那根古朴的玉簪子。
“你是故意引我来此地的?“程诺扫了玉簪一眼,又盯着他的脸,冷声说道。
他引她到这后山,只怕是为了这玉簪子的来历。两人心知肚明,她却不道破。
那人面上平和,淡淡地说:“算是吧,年轻人,我问你,你适才提到的古滇国遗迹可是确有其事?你还亲眼所见是么?”
“老人家你何必明知故问呢?我倒是要问你,你这簪子是哪来的?白天你装得可真像啊,明明一身功夫,却骗过堂上一众高手。”
听程诺讥讽自己,他也不恼,神色仍然是冷淡的,没有马上回应,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程诺的目光越过漆黑的树林,什么都看不清,只有沙沙的风声。
也不知郑老大追上那怪人没有,自己被这老头困在这里,不知会被如何处置?
“你困住我算什么英雄行径?你到底要做什么?“她忍不住问道。
“看来这遗迹之事是真的,原来我这簪子的出处如此隐秘,”他深吸一口气,望着远处的黑山道。
片刻后,他目光又回到程诺脸上:
“老夫归隐江湖数十载,不知江湖中已是英才辈出,我看你与刚才的小伙子,年纪轻轻,修为却不一般,我知道你们此行的目的,是为了帮白隐山庄铲除恶人,你们可知这山庄才是最险恶之地?”
“当然知道!”程诺咬重音量道:“这山庄后山可不就有你,还有你的同伙儿,全身长毛的怪人?”
“你!那怪人……”那人脸色一沉,一股威势散发开来。
这时,从山庄里窜出一片火光,将这后山都映的明亮了些。
很快嘈杂呼救声此起彼伏,就连离这后山最近的院子都有人四处奔走。
那人望着起火的方向,不再言语。
忽然,他头微微一侧,朝后山林中看了一眼,身形一展,霎时间便消失无踪。
他刚走,程诺便听到衣物的破空之声,应是郑乾回来了。
程诺望着老者消失的方向,不由得出神。
想她反应已是机敏,这老者竟能比她提前许久感知到郑乾的行踪。
话说郑乾追着那野人而去,一路追踪,几番交手。
那野人身中数剑,奔逃起来依旧有力,回击时身手诡谲,却不知是何原因,他的掌力不足,故郑乾也毫无顾及,只需进攻即可。
终是到了一棵参天大树附近,那野人突然失去踪迹。
只见这颗大树根茎粗大,需六七人合围才能抱住,树干处有一个大洞,从里边传出阵阵腥臭之气。
郑乾点燃火折子,走进去一看,不禁陡然心惊。
地上散落着几具人骨,身上血肉模糊,缺肢断臂,俱是死相惨烈,看地上破碎的衣物,正是庄园中仆人的。
郑乾握紧了拳头,怪不得少庄主说这庄上总是有人失踪!
一阵劲风,伴着一声嘶吼,一个身影从上落下。
郑乾剑随心动,用了十成之力,挥剑直冲而上。
剑没到顶,那沉重的身躯重重的倒在地上,腥臭的鲜血洒过来,有少许落在郑乾衣衫上。
他嫌恶地后退两步,同时用力去拔出剑。
不料却被那野人紧紧用手抓住剑刃,更多的血从他怪异的大手掌中流出,顺着长剑涔涔而下。
“呃~”那野人发出一声怪叫。
借着这微弱的灯光,但见他一脸毛发的脸上,沟壑不平,那眼珠子闪着亮光,似人类,又不似。
郑乾一脚踏在他胸膛上,借势拔出了剑,清俊的脸上尽是冷酷,再也不看那不动弹的野人一眼,转身大步出了那树洞。
他心中一直记挂着程诺,所以脚下不停,很快朝后山边缘奔去。
不知为何,斩杀了这奇怪的野人后,他才后悔不该丢下程诺一人。
虽然她武功并不在自己之下,但这黝黑山林中,不知藏着多少凶险?越是这般想着,他越是心中慌乱。
就在此时,他先是听到一阵嘈杂声,接着才看到前方火光冲天。
他从一片古木中飞身而出,一眼看到,那映红半边天的所在,前方,俏生生站着一个身影。
一动不动,背朝着他。
一股暖流从心底缓缓淌出,抚平了刚才的毛躁与不安,犹如以为失去了什么,却发现还好好的在自己身边一样,他安心之余,又是莫名的慌乱。
他也不管为何这白隐山庄会突起火光,脚步轻轻地走到她身边,与她并排站在一起,一起望着那远处的火,映红的天边山峰。
“我回来了。”他缓声说,同时转身看向她。
这一看,才发现她的不对,她全身僵直不动,也不看自己,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怎么了?“他站到她的面前,急切地问。
“郑老大,你再不回来,我就变成一根木头了,我被那个老仆点了穴道,快点我肺俞穴!“
她话音未落,郑乾已是伸出长臂,从她的腰部环过去,轻轻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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