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躬身行礼,沉声道:“臣拜见陛下,灵婕妤。”
“看来你已经知道了,朕命人去你院你传旨时,你不在,“
朱皓佑抬手,示意他起身:”郑将军不必多礼,若在民间,你我便是一家人。“
“臣不敢,君便是君,臣便是臣,礼数不僭越,婕妤乃微臣义妹,性子温和,待人亲善,能侍奉君侧,定能不辱皇恩。“
朱皓佑生的俊美,带着与身俱来的高贵。
此刻更是发出一种威震天下的王者之气,他往后斜斜靠在椅背上,望了望郑乾,笑了笑,道:“灵婕妤,对朕情深意重,朕自当好生待之,郑将军放心。”
“谢陛下!”郑乾施礼,朗声道。
朱皓佑冷笑一声,又道:“郑将军,昨夜天音寺的月色可是怡人否?“
郑乾一怔。
杨灵的拿筷子的手亦是一滞,用力压下翻涌着的情绪,柔声道:
“还望陛下恕罪,前些日子臣妾托哥哥在天音寺请愿,为家父祈福,临行前哥哥为臣妾还愿,陛下下旨封了天音寺,哥哥此番行径原是为我,陛下要罚就罚臣妾吧。“
郑乾的手握了又握,知杨灵在替自己开脱,嗓音低沉,道:“臣,甘愿受罚!“
朱皓佑眼底有痛色,心中冰冷,脸上却是笑意越来越浓,笑出了声,在气派奢华的房间内回荡,说不出的令人心惊。
笑声止,他问:“郑将军,是为灵婕妤还愿去了么?”
沉默。
朱皓佑的脸冷了下来,无丝毫笑意,杨灵盯着下方那张俊秀又冷酷的脸。
半晌,一个声音缓缓道:“正是。”
听到这个回答,朱皓佑又笑了,声音由小及大,他还用手轻拍了拍桌子。
程诺,曾是他的皇后!
他们以为他不知么?
以为他瞎了么?
那晚上程诺夜访将军府,却骗他说去了轩翠楼,他不点破,不去介怀,是因为她还那般娴静温柔地待在自己身边,做他的皇后!
如今,她决绝地离开他,他才应是最伤心的人才对,郑乾一个臣子,一个将军,凭什么质问他?凭什么那般在乎她的生死?
凭什么要在她待过的地方,吹一夜的冷风!
先前,程诺总说他傻,说他呆,在旁人眼中,都把他当傻子么?!
他面上在笑,心中却是打定主意,若郑乾回答的让他不满意,即便是他朱皓佑需要的将军,也绝不能容!
可是,他却说是替杨灵还愿!
哈哈哈哈哈~
郑将军,朕愿意相信。他在心中道。
因为,即便那个人不爱他,他也不愿他最忠心的臣子去爱。
……
来时,一路青翠,归时却越来越冷,青色越少。
北方尚处于倒春寒时期,满目萧索,郑将军依旧骑着那匹白马,一路北往。
中原有杨柳、桃花,有繁华的市景,精致的美食、美酒,有袅袅楚宫腰的姑娘……可就是没有那个人。
她客死他乡,千里迢迢,魂魄怕是也留在了那里。
他领着浩浩荡荡的队伍,身后有圣上和婕妤的轿辇,也有一口漆黑镀金的棺木。
往事如梦一场,只是情不知所起,终是如行云流水,逝去了。
天音寺行刺失败后,段王爷回到家中,惊讶地发现,段若湛回来了!
他没死!
段王爷先是一喜,可随即想到,大礼国已是大势已去,兵力尽失,且君上听闻前方战败,主将已死,不听他劝阻,执意要降,不等敌军攻城,已是俯首称臣!
如今,段若湛回来了,又有何用?
他笑罢,脸色暗了些,随口问道:“我儿既然未死,这些日子去了哪里?音信全无,让为父终日忧心。“
段若湛面露愧疚,淡淡地道:“那日,若湛被一有缘人相救,受了伤,养了些日子才得以回来。“
段王爷听他说“有缘人“时,脑中忽地想到了程诺!
战事结束,程诺身为皇后,与若湛同时失踪……莫非是为她所救?
这姓程的丫头,小时候就与若湛厮混,俩人感情好,她武功如今又高,能在战场上轻松救下段若湛之人,会是她么?
段王爷面色阴沉,双眼微眯,突然笑着拍了拍段若湛的肩头,道:“我儿九死一生,实是难得,如今煌帝尚在城内,怕于你不利,你且去我们城外山庄里休养一些时日,待他们走后你再行回来。“
段若湛正欲向父亲说自己想要清修的想法,听父亲一言,也是赞同。
段王爷行事利索,命人安排下去,当日便送段若湛出城,随行人员听他吩咐,不让他与外界接触,也不放什么外面的消息进去。
段若湛本是清心寡欲清修,倒是与他的安排不谋而合,终日待在山庄内。
大礼城中,传出消息,说龙华大将军回来了,但却病重,危在旦夕。
他在府上设下了天罗地网,只要姓程的一露面,定让她有来无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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