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王爷轻笑一声,脸上的皮肉极不自然的动了两下。
他摸了摸脸,长长的舒了口气。
隐在这张人皮下多年,终是看到了曙光。
他快走几步到了正殿,天音寺的上师正在禅修,看他进来,连忙起身。
“上师,段某有要事相商,请借一步说话。“
两人移步居室,段王爷似是面有难色,神情低落,实则内心欢喜,缓声说:“无量上师,小儿若湛三岁起便寄养在天音寺,段某不胜感激,不日我将为寺中大佛重塑金身,以报上师和寺中一众喇嘛精心教诲之恩。“
上师心中又惊又喜,但脸上却不挂悲喜,只是施礼道:“施主肯为大佛重塑金身,是为施主积善积德之事,更是为百姓造福,贫僧谢过,只是若湛功课未完,当日约定十八岁方才归俗,段王爷何必急于一时?“
“上师有所不知,实是小儿母亲身体抱恙,万不得已。”
“百善孝为先,阿弥陀佛。”
段若湛躺在床上养伤,口中念念有词,试图以《心经》平复心境,可眉心的愁绪依旧。
他已托曾齐在大理城中寻找程诺,几日过去,毫无头绪,不免有些心浮气躁。
段若湛自小在寺院中长大,心境淡如水面,极少有情绪波动之时,寺中喇嘛对他极好,世人尊他“佛陀转世”的身份,鲜少有令他牵挂苦恼之事。
他又乐善好施,悲天悯人,不相干的人尚且倾力相助,更何况是和他相处又交好的“程师弟。”
想起“程师弟”,他就想起程诺的女子身份,那丝奇异的感觉又爬了出来,让他一时怔住了。
白净俊朗的面孔,仿佛一尊凝思的雕像,就连刚踏进房门的段王爷都是一愣,不忍的打搅他——以他这样的品性相貌,让郡主倾心还不是轻而易举?
云贵之地,素来崇尚佛法,段若湛在寺院中的经历,仿若镀金一般,凭谁不要高看一眼?
段王爷得益于自己的英明,要不然,段若湛也不过一介小小的王爷之子,何来如此美名远扬的声望?更不会引得郡主的高看。
他深知段若湛脾性,冒然让他还俗,定是不肯,但若是上师从旁相助,他岂有不从之理?
不日,段若湛脱掉僧衣,荣回府中。
苍山腹地,一片雾障森林将两座山一分为二。
在这之间,是一处人迹罕至的清幽之地,花海遍地,溪水潺潺。
程诺看了一眼地上死掉的大黑熊,还有神色恢复正常的老伯,这才腿一软坐到了地上。
“我问你呢?刚才为什么帮我引开黑熊?”那老伯目光炯炯,面容严肃,程诺看他双拳紧握,似是自己若说错一句话,他就准备对自己动手。
程诺心道:“这老伯看起来憨直慈祥,却一副苦大仇深的样,猜疑心甚重,刚才我给他递蜂箱时,他手中捏着三根毒针,若不是自己心善引开黑熊,那三根银针如今就在我身上啦!”
当下她眼皮一耷拉,叹息一声说:“我从小流落在外,始终不得回去,昨日盘缠又被偷,眼看回家无望,我一个人无依无靠的,活一天就多一天,刚才你又受着伤,我身体康健,自然想去引开那黑熊……”
那老伯听闻一怔,目光似有悲凄之意,呆呆地说:“……活一天就多一天…小伙子,走吧,我送你出去吧。“
这是他第一次送活人出去。
程诺被蒙着眼睛,跟着老伯往树林外走去。
走了约莫半柱香的功夫,那老伯把她眼上的布条去掉,指着前方说:“往前走,再翻过一个小山坡,就能走到山路。“
“多谢老伯,程诺这就去了!“她甜甜一笑,朗声说道,声音清脆悦耳,比林中的黄莺都动听,那老伯也微微露出笑容。
“谁在哪儿?”一声粗蛮的暴喝。
那老伯目光一转,伸手拉着程诺闪到一棵树后。
三个拿着长刀的汉子警惕地走出来,为首的人说:“快出来,否则别怪爷不客气!”
这三个汉子是结义兄弟,平时拦路打劫,打家劫舍,无恶不作,今天刚在山路上截下一辆马车,正在此地商议如何分赃,不想却隐约听到一旁的茂密树林中有说话之声,立刻提刀走入。
程诺屏住呼吸,脚下却不小心踩断了枯枝,那三人对看一眼,慢慢走了过来。
那老伯低语道:“你别动,待我去收拾了他们。”
话音未落,他突然间脸上肌肉抖动,面色极其痛苦,额头瞬间渗出密密麻麻的汗珠,似乎连站立都不稳。
程诺吓的手足无措,眼看那拎刀的三人越来越近,那老伯低呼一声:“走!”说着拉着程诺朝雾障森林走去。
那三人一看见他们,即刻追来。
但这林中之所以叫雾障森林,便是五十米之外视物不清,那老伯极熟悉地形,左拐右拐,便撇下了他们,
书本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