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嘉沐浑身发麻。
她只穿了一件鹅黄襦裙,没披斗篷,这个天气里已经算冷了。但她一路上并没有多么不适。她偷听何钊和来人说话,谈起五日前的祭祀大典,那人的声音压低了:“真没想到,原来不姓陈的也能预知……”
何钊笑着摇摇头,示意他不要再说。
跟在他们身后的陈嘉沐却不得不想了。
短短的一句话,像一道雷,劈进她身体里来了。她浑身血液被烧得滚烫焦灼,几乎流不动。
慕容锦回来了?什么时候的事。
她心里还抱有一丝丝侥幸——万一只是回京了呢?他应该不至于顺风顺水地就成了皇帝了。他不是还得大杀一场,杀得整个宫殿里没有一个活口……
但是,就算他已经杀过了,她也不会知道。
陈嘉沐懵懵懂懂的,稍微想清楚了——她在宫中生活的时候,想不到宫外是什么样子,宫外的人呢,也不知道宫里被限制,被禁锢的皇子妃子们过的是什么日子。远的不说只说近的,就是陈渡死了那么多天,陈筠也一点都没有察觉。
更别提京中的人了。
她是从一个黄金笼子里挣脱了,又心甘情愿的住进了一座茧房。
陈嘉沐的脸颊抽搐着,已经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个什么表情了。她或许已经错过了最好的时间,那个她等待很久的,作为“陈嘉沐”死去的时间。
她看向何钊,跟紧了何钊。在最无助最混乱的时候,她身边,只有这么一个她认识的人。
但是这个人,也丝毫不能帮她了。
他看不见她,也没有寻她,陈嘉沐总觉得他知道自己消失了,不然他今早不会那样毫不犹豫地直直出门去。
他是什么时候知道的。他是猜到了,还是忘记她了……?
陈嘉沐有太多的问题想问他。满腹的疑虑,甚至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怨恨,在看见他眼底的泪时,突然一扫而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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