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里生活,总得有一点心劲,意志消亡,人就也将死了。
陈嘉沐到底有没有这样的心劲呢?
落雪也不清楚。
一方面,她相信陈嘉沐身体已经无碍,另一方面,她又坚定自家公主的思想仍然生着无止境的病。并不是几副药就能调理好的。
她今日见方彦时的样子,送赵辙走时无悲无喜的那张脸,实在不像她。
说陈嘉沐不像陈嘉沐,好像是一个完全不成立的悖论,但落雪很清楚——她感觉,陈嘉沐现在更像是之前的那一位“陈嘉沐”。
阴郁的,沉默的,除了不会时常望向镜子,她的气质简直要与那个陈嘉沐一模一样。
这样微妙的变化很难与他人分享。
她在心里默默地算,算陈嘉沐什么时候会开口和她说话——如果是平常没什么特殊事情的夜晚,这个时候站在这里的应该是寒梅才对。
越算,她的思绪就飘得越远。
她想到了礼云。
一个年轻的,对自己医术足够信任的男人,在这宫中其实是不好找到的。这样的人愿意日日来琉璃宫中煎药,更显得他的与众不同。
落雪很感谢他。但与之相对,礼云说陈嘉沐是因为缺了魂魄才一直昏睡,她其实也并不全信。
她能在陈嘉沐身上,捕捉到非常熟悉的一点疯子的感觉。即使陈嘉沐外表永远沉默,落雪心里也一清二楚——陈嘉沐还是缺那么一点东西。
不是药,也不是休息,是一点能带她离开这里的东西。
琉璃宫就像是另一座冷宫,已经把陈嘉沐整个吃了,把她的精神消磨在日复一日无聊重复的生活中。
陈嘉沐动了一下。
就这么一下,寒梅猛地盯着陈嘉沐的腿,怕下一秒她要冲进雨幕当中去,急急道:“公主!奴婢……奴婢之前不在琉璃宫时,也见过像这么大的雨。”
陈嘉沐只是要接门外的雨水。她的双手捧做碗状,脸偏向她,倾听。
“那时候,京城的土地肥沃,京城周边的土地却在大旱。窝在京城的人,一点都不在乎外边如何,只知道外边热,干,要么就是下雨时的凉爽但潮湿。具体如何,他们说不上来,只会说:干旱非常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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