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厌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脸色霎时惨白如纸。
他恨自己太过了解孟锦月,她只是刚开口,他便明白她在想什么。
果然,果然她还是更喜欢谢云晔,不,应当说从头到尾她都喜欢谢云晔。
昔日对他短暂的喜欢,也只是因为那时她忘了谢云晔。
他心中万般珍惜的那些过往,那些在废太子府邸中的相互扶持,于孟锦月而言只是一场短暂的梦罢了。
他们之间的感情是昙花一现,而她和谢云晔之间才是相濡以沫、细水长流。
或许如今她留他在身边,也只是因为她命不久矣,她在可怜他。
她向来心善。
可她再可怜他,他也代替不了谢云晔。
谢云晔才是她的心上人。
萧厌手心好似要掐出血迹来,胸膛仿佛被寒冷的冰刺扎的千疮百孔,遍体鳞伤。
心也如刀割一般疼痛,痛的难以呼吸。
他到底该怎么办?
人都说,若生同裘死同穴,来世也能做夫妻。
想来这也是孟锦月执着成亲的原因。
这辈子他得不到他的爱,下辈子他和她也再无可能吗……
萧厌捂住胸口,血腥味弥漫在口齿间。
谢云晔短暂的惊喜过后,侧过头去看萧厌。
他担心萧厌会再次情绪失控,眼下离萧厌最近的人便是孟锦月。
但幸好,萧厌没有。
他只是脸色苍白的厉害,但眼神还是清明的。
“陛下?”
萧厌回过神,便看到孟锦月不安的眸子。
“杳杳……”萧厌嘴唇动了动,但到底咽下了那些话。
他其实从来没说过,在他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他便心跳的厉害。
只是那时他从未喜欢过女子,根本不觉得这样的异样是心动。
他的心乱了,便用冷漠刻薄对她,故意鄙夷她。
那时他想着,或许这样那些异样便会消失。
所以在谢云晔将人托付给他时,他坚定拒绝,不肯照看她半分。
他差点将自己都骗了过去。
可最后他被废时,他还是带上了她一起回京。
在废太子府邸时,哪怕再如何克制,他也比自己想象中沦陷的要快。
若是他当真不喜欢一个女子,饶是日日同人相处,饶是那人再如何温柔小意,他也绝不会心动。
可孟锦月不同。
几乎是轻而易举的,他便在埋葬谢云晔骨灰的那棵桃花树下,决定背弃和谢云晔的兄弟情谊。
一切的一切只因为,他早已对她动心。
“杳杳。”
往事种种如走马灯一般浮现在眼前。
萧厌挤出一抹僵硬勉强的笑来:“杳杳,我答应你。”
“若这是你想要的,我愿意成全……”
“真的吗?”孟锦月轻声问。
萧厌强忍着心中酸涩,将不争气的眼泪逼回去。
“嗯,真的,我亲自为你们操办婚宴,你喜欢热闹,那日整个扬州城的官吏百姓都可以来参加宴席。”
“你娘亲也可以接过来,到那时想必吴神医他们也赶过来了。”
谢云晔望着萧厌,他或许不知道,自己此刻脸上挤出的笑比哭还要难看。
“其实……其实早就该这般了,你们心意相通,若不是我,只怕如今早已是夫妻,是我……我耽误了你们”
“我我先出去准备,你先喝药……”
说完萧厌便逃也似的离开房内。
只是刚走出院内,萧厌胸口便一阵血气上涌,一口血涌了出来。
“陛下!!”
林升壑连忙扶住他,萧厌摇头:“我无事。”
林升壑叹气:“陛下,陛下要保重身体才是。”
萧厌才这般年轻便将自己折腾成这样。
“去准备,去接人。”
“三小姐的娘亲要接来吗?”
萧厌下意识点头,但又想到孟锦月对她娘亲的在意,“你让阿晔再去问问,刚才她并未说话。”
如今想来孟锦月应当不会让她娘亲知道她的病情,不忍叫白发人送黑发人。
“陛下,您真的放下了吗?”
林升壑踌躇片刻后还是问了出来。
随即又觉得这问题太过荒谬,陛下要是能放下,眼下便不会吐血。
“不会。”
他永远不会放弃对孟锦月的爱,除非他死。
林升壑还想再说什么,萧厌淡淡开口:“去安排婚宴吧,越快越好。”
…………
扬州知府眼底乌青一片,这几日未曾睡一个好觉,陛下都未曾歇息,全力筹备婚宴,他更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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