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津没有想到伍章向他抛出这个问题。
当然这不奇怪,伍章老谋深算,考虑事情从来都不是只考虑一个方面。
而且,这绝不是空穴来风。
军队是一个国家的命脉,让女人当兵,就等于让女人来一起控制国家命脉,这等于给大神州的传统政权形态,再一次划穿了一个口子。
想想当年唐帝国出现女皇帝时,整个大神州的愤怒和恐慌就知道,伍章的判断是有道理的。
但是,就因为害怕列强的反应,就把这批女兵赶走吧?
就要在裴磬这个女娃儿的心头狠狠地剜上一刀吗?
刘津眼睛的余光,扫到了失落但努力控制着情绪的裴磬脸上,那一张写满了楚楚可怜欲言又止的委屈的脸,让他想到了女儿刘娥。
女兵女将可以说是一直都是刘津的一块心病。
当年若不是东晋人糊里糊涂地让肖飞燕这个女人从军并派上了前线,事情就不会发展成这个样子。
作为一个女儿控,刘津对肖飞燕横刀夺了女儿的爱当然是无法容忍的,所以很恨女兵女将。
但是,他也看得出来,就像那时的杨晋对于女儿来说是一切梦想的源头一样,眼前的这支女兵,也是裴磬这女娃梦想的源头。
看到过女儿梦碎时的痛苦,他真不想再看到裴磬也来一次那样的痛苦。
何况,昨天晚上阵容演练时,能给他带来那么大的震撼,而今天女兵的表现,比演练还更加震撼,他不相信别人的心中还能毫无波澜。
刘津一念及此,不管了,他说道:“老相爷,下官以为,国家生死存亡之际,就别管什么制裁和谴责了,这批女兵战斗力大家都看到了,用得好就是奇兵,为何不用?”
裴磬松了口气。
众官员大为失望。
伍章道:“那不管列强的制裁和谴责了?”
“他们制裁和谴责,无非就是因为我们国家不够强大,只要够强够大,我们到时就是先行者,他们都得跟着我们的脚步走。”刘津坦然道。
此时的刘津,像极了当年力排众议,敢于让国家储君带兵打仗时的刘津。
“刘相此言差矣,唐帝国曾经非常强大,可是当立了女帝时,还是一样面临制裁和谴责,这跟国家是否强大无关,而事后也没有任何国家追随他们的脚步。”
“那是你忘了,女帝是改了国号,当时连唐国内也是一片反对之声,而且国家没有变得更强,最终还是被迫改了回来,等于是白忙了一场,没有值得效仿的地方,若是改国号后,越来越强大且长盛不衰,你看有没有人效仿。”
杨晋道:“说得对,谴责也好,制裁也好,朕都不怕,因为朕以为,我们用好了女兵,得到的利益比受到制裁和谴责所带来的损失更大。”
“可是,国家不能只讲利,不讲义啊。”伍章道。
“生死存亡之时,不讲利而只讲义,那是蠢。冷兵器的时代,兵力非常重要。而我们原有的兵力,甚至加上新增加的,总数上仍然处于劣势。此时为了一个义字,放弃一支战斗力如此强的队伍,那就是蠢。”
裴磬悄悄地握拳,真想为皇上叫好。
“朕,宁可因敢为天下先而被人笑,也不想因为蠢而被人笑。这件事情没有商量余地。这支队伍朕不但要保留,而且视情况还会继续扩大,制裁,谴责什么的,只管来吧,看看朕怕还是不怕。”
裴磬兴奋得脸上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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