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距离第二平台不到百米的地方,出现一个蜂窝似的山洞,几千只小爬虫一窝蜂似的涌了出来,一会儿又都挤回原处,一个个按顺序爬进去,它们都长着两根电线一般的触角,从触角上喷出的脓液可以把运来的岩石糊到墙上。
就像是为了出洞打探一番,虫子很快就把洞口封得严严实实。
“会不会就是那些虫子造成了交通堵塞?”矮人清洁工问。
其中一位翼人清洁工回答:“可能性微乎其微,虫子的体积和质量实在太小,正面撞向列车一定会粉身碎骨。”
剩下的那位翼人正忙着布置漏斗钢索,这是一种较为安全的紧急逃生装置,钢绳如盘绕的蛇,塞满整个漏斗空间,用它可以下降到漏斗所能承受的任何位置。
五个管道清洁工早就商量好了,今天的工作任务就是想办法抵达第三平台。
虽然漏斗钢索准备就绪,但是看不清第三平台的位置,仍需要让翼人飞下去打探。
只有比里斯坐着不动,跟发了呆似的,可这不是偷懒,而是观察这四个清洁工的一举一动。
简单地说,他们一开始对今天的工作任务还挺有把握,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不论是在耐心上还是在德性上都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首先是兽人清洁工,和昨天一样,穿着那套带吸盘的工作服,粗胳膊的肘关节处系着松紧带,固定住袖子,这样干事就能干净利落,不过他好像忘了把罗网罩放哪了,脸上激起某种既恼火又好奇的复杂表情。
另一个矮人清洁工,脸色相当红润,粗眉倒竖,肩膀宽阔,胡子剪成梯形,如果他有兽人那么高大,绝对会有当老大的派头。
矮人手中的工具来历不明,是一种激光型武器,他握着那把武器,致使手腕露出半截,露得荒唐可笑。
至于那两个翼人,他们飞去第三平台就没有再回来了。
比里斯还注意到其他奇怪之处,悬崖壁上的枯木树枝好像自觉组合成两条直线,每当有风,它们就会伸展出无形的手臂,摆弄三层楼高的石笋。
这些东西是活的?或者说,它们也在一定程度上受到深渊的影响。
好多虫子受到召唤,再次聚集起来,从不同的洞穴慢慢聚拢,有些虫子不仅要跨越空间上的距离,还要越过长达五十米的安全罗网。
虫子死命往里钻,由于这种安全网比较精密,所以没有哪只虫子能成功穿透网罩,于是就在空气里放出腊肠一样的唾液,凝结在空气中,久久挥散不去。
一般情况下,随便看一眼也不难看出虫子对清洁工作不会造成威胁,因为它们全是那种所谓很小、很单薄的流线形状的小飞虫。
另外值得注意的是,在快要接近第三平台的底层,正发出列车警告。
怪得很,除了列车警告,好像还有别的声音。
“请把烟斗给我。”矮人忽然对兽人说。
兽人正在舞弄一根小钢棍,没有听见。
矮人重复到:“快点把烟斗给我,一根很贵的烟斗,还没有被熏黑的烟斗,我知道它就放在你的口袋里。”
兽人用指尖摸着自己的烟,咬住下嘴唇思索,眼睛其实没有看任何东西,而是在转来转去。
忽然,矮人好像变得很膨胀,他站起来还没兽人蹲着高,却敢指着对方的鼻子破口大骂:“刚才看到你把我的烟斗藏起来了!要不,你就给我三金币,我把烟斗卖给你。”
兽人龇牙咧嘴,笑着说:“三金币是我这个月的工钱,你是非要我给你颜色看看才知道骨头疼吗?”
有过短暂的一瞬间,矮人已经屈服了,但那只有比里斯听见的声音好不耐烦地响个没完没了,就像穿过几个空瓶子的保龄球。
与此同时,第三平台处也传出翼人的打斗声,还可以肯定的是,其中一个翼人已经被打倒了。
那投射到悬崖壁上的激光变得很细,渐渐消失,一种使激光衰减的东西忽然涌现,它不像迷雾,不像尘埃,更不像气团,倒是有点像星云。
是魔径能量,魔径就像河流,一处决了堤,就会导致另一处高涨。
环境色彩变了,兽人和矮人的动作也变得缓慢,被魔径冲洗过的地方都会变得跟白霜和积雪一样,眼球状的微量魔法阴影在魔径里流动,它们可能是被魔径从上游冲到下游来了。
比里斯从出现的诸多漂浮物中发现两个翼人,他们的身上既潮湿又闪亮,胸部的一块高高鼓起,像是泡在海里喝了很多水。
‘啪’的一声,吸住安全罗网的钢条也被冲断了,一条条绳子在高高的地方转圈圈,一块平时摇撼不动的岩石这会却和旗帜似的飘了起来。
改变的不仅仅是环境的颜色、物体的质量,甚至连时间和思想也在魔径中发生转变。
比里斯从未见过如此大规模的魔力爆发,将它和地球上最危险的原子武器相比也毫不夸张。
矮人和兽人仍然相互抓扯对方的脸,语调很沉很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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