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崔自珍是来找她告别的。
今日是他离开上京的日子。
所有的流放犯和发配边州的人都要在今日启程,离开上京。
跟他们一行的,还有岳家的人。
以为崔自珍又要让她去跟沈度求情,崔令仪正打算以此作为要挟,打听一下当年她出生的情况。
岂料她还没有开口,崔自珍就很是热切地握住了她的手。
“阿荔呀,爹就要走了。以后再也见不到你了。就想着来看你一眼。不管怎么样,你终究是我的女儿呀。若有一日爹还能回到上京,一定会好好待你的。”
崔令仪抽着唇角,半天回不过神来。
这是什么情况?
这人都要走了,跑回来就为了跟她说这句话?
要不是知道他是什么德行,她还真会被感动呢!
这一脸真诚的样子,可真会演!
“既然你说的这么好听,那你就把当年我出生的情况说一遍,你上次为何说我是病胎子?”
“我上次是口不择言胡说的,你这孩子怎么还乱想了?”崔自珍脸色淡定,回答得很顺口。
倒看着像事先排练好的。
崔令仪冷哼一声,不客气地道,“我不但胡思乱想,我还怀疑当年是不是你害死了我娘?”
闻言崔自珍一脸惊慌,连连摆手。
“女儿啊,这话可不敢乱说。你娘当时的情况爹真的不了解。那会爹正忙着朝堂上的事,哪有工夫操心你娘的病况?这些事情你大可以去问你舅舅们啊!他们都知道的!”
这话崔令仪信。
按照时间段,那会儿正是崔自珍荣升侍郎的风光时刻。
他确实没有工夫搭理卧病在床的发妻。
甚至连她娘死后的葬礼,也是忙着跟所到的官员勾结关系。
崔自珍却还在喋喋不休的说着。
似乎不说完就不算是完成任务一般。
“令仪,既然你执意要知道,爹就告诉你实话。你出生的时候确实先天不足,身体弱了一点。至于你娘,是产后体弱,缺失了调养,最后才药石无灵的!”
说完,崔自珍定定的看着她,好像要确认她信了没有?
这情形,还用得着再说下去吗?
不用想也知道某些人在背后做了一些什么事?
但这倒是越发让她想要知道个清楚了。
果然,见她不再说什么,崔自珍赶忙飞一般地走了。
城门口,挤满了前来送行的人。
流放的队伍正在排队进行最后一波身份核查。
此后出了城门,极有可能一生都回不来了?
所以很多人都是揉着眼睛,抹着泪花。
一向金尊玉贵的崔家二小姐崔芳仪自然也不例外。
远远的看到崔自珍回来,她赶忙脱离队伍迎了上去。
“爹,怎么样了?怎么样了?大姐是不是答应让小侯爷留下我了?”
“你想什么呢?”崔自珍脸色难看。
“你还是跟着岳家人走吧!爹也顾不到你了,此后是生是死,全靠你个人的造化了!”
一听这话,崔芳仪立刻嚎啕大哭起来。
“爹,我不要流放,我不要跟着岳家去受苦!您再去求求姐姐救救我吧,至少让我跟着您去甸镇也好啊!”
“跟我?爹那点文书的俸禄怎么能养得了你呢?岳家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说不定还藏着好东西,不会让你受苦的,你快走吧!”
说着,崔自珍狠狠地推开崔芳仪,走到队伍之中去了。
崔芳仪倒在地上痛哭起来。
她不甘心!
她原本都已经要嫁到京兆府,做贵妇人了。
没想到却落了这么个下场。
不,如果崔令仪从一开始没有拒绝沈夫人的提亲,说不定她都做上侯夫人了!
都怪崔令仪,害她到今日地步!
她原本是要做侯夫人的!
想到从此以后她都要和这些蓬头垢面的流浪者在一起生活,崔芳仪就想死。
见差役没有注意到她脱离队伍,她突然拔腿就往城中跑去。
可是她完全就是想多了。
书本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