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夏的夜,雨势渐大。
狭窄黑暗的楼道内,南晚紧靠在墙壁之上,身体几乎快要贴上对面男人的胸膛,隔着湿漉单薄的布料,她都能感受到对方身体散发出来的滚烫的热度。
“跟踪我一路,不害怕吗?”
男人嗓音低沉、暗哑,似乎在极力的克制着什么。
看不见对方的脸,只有粗重的喘息声喷在她的耳廓上,撩起一片酥麻的热浪来。
“我没有……”
她没有跟踪他,跟踪他的是另外一行人,她看见那些人跑过去的。
男人的大手握住她的肩头,南晚紧张得心脏狂跳,身子止不住地颤抖。
她下意识地想要夺路而逃,可男人却顶起膝盖,将她牢牢抵在墙上:“你惹起来的,就要负责到底……”
黑暗中,感官被无限放大,火热的大手移到她细软的腰肢上,倏然收紧,一股陌生且极具侵略的男人气息紧紧地将她缠绕起来。
*
七个月后,艰难怀着三胞胎的南晚,因为动了胎气,不得不提前生孩子了。
被推进产房的路上,她除了身体发出阵阵疼痛,更多的是心里装了太多纷乱如麻的思绪。
‘许宗山早就和南素云离婚了,许沐晚不再是许家的千金了,她跟她妈姓,她妈妈坐了牢,她就是劳改犯的女儿!’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和妈妈的生活,全都变了,原本以为幸福的家庭没有了,她也不再是令人羡慕的千金大小姐,甚至连许这个姓氏都不配使用。
她的妈妈虽然出狱了,可是精神却受到极大的打击,她眼睁睁看着母亲从京川大桥跳了下去,她快要吓死了。
她救不了自己的妈妈,连自己也救不了。
宫缩的疼痛折磨着她,越来越难受,心口酸涩委屈,泪眼婆娑,伴随着阵阵呼痛声,只觉得肚子疼的快要被撕裂。
疼到极点的时候,南晚紧紧抓住接生医生的手:“温姨……我妈妈……”
“南晚,别再担心你妈妈了,他们一直在打捞,肯定能找到她的,别担心了,你现在要集中精神,努力把孩子生下来,听我的,快……”
“啊好疼……我不要生了,不要生了……温姨……”
南晚疼得撕心裂肺,眼泪和汗水浸湿了衣衫,原来生孩子是这般的痛苦,她连孩子的爸爸是谁都不知道,却要为那晚的荒唐付出如此惨痛的代价。
她知道错了,可是为时已晚。
经过数小时的努力,南晚顺产失败,转剖宫产,分娩了三个孩子,前两个是男孩,最后一个是女孩。
可是两个男孩出生后便被告知生命体征不明显,在手术后的一小时,被宣布夭折。
三个宝宝,一下子失去了两个,南晚想着生死未卜的母亲和刚出生就夭折的宝宝,只觉得心脏剧痛,痛如刀割。
一阵天旋地转后,整个人都陷入了昏迷。
*
五年后。
京川大酒店。
云山集团董事长许宗山和二婚老婆汪香兰的婚礼在这里举办,隆重的程度丝毫不亚于头婚。
许家邀请了不少亲戚,商场上的朋友,双方的宾客齐聚在一堂。
此刻,一辆白色奔驰停在酒店门外,身穿黑色礼服的南晚坐在车里,冰冷的目光望着红色横幅上的名字:
许宗山-汪香兰
许宗山,她的父亲,今天要和他曾经的秘书汪香兰结婚了,她是专门来参加他们的婚礼的。
当年的那些旧账,也该一笔一笔讨回来了!
“呜呜呜,妈咪……”
好戏还没开场,后座上的女儿哭得稀里哗啦,南晚回头看向穿着白色连帽衫、模样娇俏的表妹唐莹莹和女儿小南瓜:“怎么了?小南瓜怎么了?”
“没什么,小晚姐,我就是给她看了一条抖音,结果小丫头泪点太低,哭成这样了。”
唐莹莹哭笑不得地说。
南晚把女儿搂进怀里,安慰孩子:“好了好了不哭了,宝贝,你小姨到底给你看了什么,让你哭成这样?”
小南瓜穿着一身红裙子,扎着两个细细的小辫子,圆嘟嘟的脸蛋上,镶嵌着两颗如宝石一般明亮的大眼睛,她要是笑起来的时候,能可爱的要人命。
但此刻大眼睛里汪的都是眼泪,脸上也被泪水铺满了,看起来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似的。
小丫头从南晚怀里扬起小脑袋,抽泣着说:“妈咪,有个小哥哥……他没有爸爸妈妈,也没有家……饿了只能吃垃圾桶里的垃圾……好可怜呜呜呜……”
“喏~!就是这个视频。”
唐莹莹把先前那个视频递给南晚看。
南晚看了才知道是一则寻亲的新闻视频。
新闻里,小男孩瘫坐街边,头发乱糟糟,浑身脏兮兮,单薄破烂的衣衫不足以遮蔽身体,孩子面黄肌瘦,形如乞丐,让人看了心疼不已。
记者问他:‘小嘉宝,你是什么原因要全网寻亲的呢?’
孩子对着镜头,大得几乎快要凸出来的眼睛里蓄满了晶莹的眼泪:‘把我养大的妈妈死了,养爸爸不喜欢我,经常打我,不给我饭吃,让我饿肚子。
‘他又找了一个老婆,那个女人也讨厌我,叫我野孩子。
‘他们一块打我,骂我是讨债鬼,让我去死,还说养我不如养条狗。
‘他们都不是我的爸爸妈妈……’
小嘉宝委屈地呼唤着:‘我想找到爸爸妈妈,我想回家。爸爸妈妈你们在哪里呀?’
看着孩子瘦弱悲惨的模样,听着孩子深切的呼唤,南晚的心脏似乎被什么戳了一下,猛地一疼。
这孩子看起来和她女儿差不多大,一下子令她想起来曾经出生后就不幸夭折的两个儿子。
大宝和二宝要是还活着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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