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
天地光转,小船忽地静止不动。
不见大船,不见江水。
船头却又出现了一个人。
他身披一层皎洁月光,含笑看向老人:“你终于肯见我了。”
若是苏东山清醒,自然能认出来,眼前之人正是四圣之一的亚圣!
“不如何。”
老人起身掏了掏裤裆,伸了伸腿脚,换了个姿势继续蹲。
“天下太平固然是好。
可分化太过严重,竟有了山上、山下之分。
世人要么贪恋红尘,要么醉心长生。
站得高些,便忘了自己原本是那活生生的人。
伏低做小的久了,与猪狗无异。”
他指着江面上的猪头等祭品,呵呵一笑,“瞧,吃惯了猪头,连我都要以为自己真的是神了。
如今的你们,又跟当年的神族有多少分别?”
亚圣微笑道:“有人负重前行,自然多吃多占。
有人只求温饱,自然就少吃少拿。”
老人呵呵一笑。
亚圣不以为意。
双方相识千万年,又曾并肩而战,如何不知道对方所思所想?
他看了一眼浑噩不清的苏东山,松了一口气:“为何愿意见他?”
“五个本命字,跟长了两个鸟的人一样,老子想见见世面。”
老人嘿嘿一笑,挥了挥袖子,将浓郁酒气尽数推向亚圣。
亚圣无可奈何:“有意思吗?”
老人冷哼:“千万年来,只有跟这小子喝了一顿真正的酒,还跟老子临江撒尿。”
接着他头一仰,鼻孔朝天,不再说话,却分明在问——“你呢?”
亚圣苦笑摇头。
这小子还真是……
月余前,在临海书院,这小子居然要干翻他。
而且他不仅敢想,还敢干——当时真的御剑砍了过来!
当时他就激动了。
他从苏东山身上看到了某件事的希望!
亚圣看着心情大好的老友,真诚道:“多谢!”
老人一脸不耐,摆手道:“别高兴太早,我只是想见见修出五个本命字长什么样,又觉着这小子有些意思,仅此而已。
五个字,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
‘水’字,不是什么人都能承受得住的。
你……确定要他来试试?
现在后悔可还来得及。”
亚圣面露挣扎。
但很快他又正色坚定道:“就他了!”
老人一怔,随即笑了起来。
“很好,为天下生灵计,无他无己。
我忽然觉着你又不是那么讨厌了。”
亚圣欣慰一笑。
好似这句话便是天底下最让他满意的夸赞了。
老人抬头看向某处,忽然来了句:“你怎么还不走,我不管饭!”
亚圣不以为意,爽朗大笑,拱手化墨离去。
恰逢柳南舟飘然落下,狐疑地瞥了一眼船头。
刚才这里的月光好像……比别处的更亮一些?
老人皱眉:“你站那里干什么,读书读傻了?还是练剑练坏了脑子?”
柳南舟低眉顺眼,赶忙献上酒菜……
……
苏东山还在“撒酒疯”。
当然,他自己浑然不觉。
他发现自己变成了一条鱼,随着无数水族顺着一条长河流动。
长河不知何所起,不知何所终。
水流清冽香醇,让他忘乎所以。
沿途经过一处处河道、幽潭、深涧。
水流深浅、快慢,波浪大小皆不一样。
随行水族也各有特点:鱼虾活跃、鳗鱼灵动、蛉鳖舒缓。
一个个摇肢摆尾,好不快活。
不知游了多久,他看到前方有一庞然巨物。
赤须、青鳞、金尾、绿眼。
身上还有几个熟悉却想不起来的图画。
那是……字?
那巨物明显是一条水族,看上去明显是水族前辈。
水族们似朝圣一般,奋力朝那巨物游去。
“哇哇哇!”
“呜呜呜!”
苏东山用尽全身力气游啊游,却发现距离那前辈仍旧很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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