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赶忙压低声音道,“这可是江水上难得的一尺刀鱼,今日上船的可没几条!”
顿了顿,老人又恳切道,“若公子不嫌弃小船简陋,不妨稍等片刻,小老儿将这几尾鱼收拾了,公子尝尝鲜,也算小老儿表表心意了。”
“这……”
苏东山回头看向大船。
“公子放心,要不了多久。”
“这……好。”
苏东山就着船头坐下。
老人珍重将酒壶放好。
伸手进鱼篓捞鱼。
鱼篓内一阵扑腾,显然是里面鱼货十分新鲜。
老人捞出一条银光雪亮的鱼,那鱼剧烈挣扎,疯狂扭动身子。
船上灯光只豆丁大一点,鱼身银光却如一抹水银,十分晃眼。
老人嘿嘿笑道:“鱼儿鱼儿你别怪,你是喝酒的一道菜。
今日我能喝到大船上的美酒,可全落在你身上了。”
说着,老人一撇刀刃,一面鱼鳞进去。
待另一面鱼鳞也剐了干净,他这才剖开鱼腹,剁掉鱼头,就着江水涮洗干净。
接着他又取出几条颜色深浅不一、大小不一、明显是不同品种的河鱼快速洗剥干净、入锅。
佐料只有葱姜、盐巴跟一点农家自熬的猪油。
从鱼下锅到出锅,不过一刻功夫!
苏东山本以为这样做出来的鱼难免有泥沙、土腥味。
他愿意留下来,也是基于前世华夏的礼貌教育。
觉得既然送酒了,不妨多做一些功夫,也显得尊重老人。
哪知道老人只是撒了一点自制的土烧后,小小船头竟然飘散别样鲜香味道!
饶是已经吃喝过,苏东山都被勾起了馋虫!
老人又取出一截竹筒,取出两副干净布片包着的竹筷,递给苏东山一双,这才取出酒壶。
接着又取出两个手臂粗的竹筒,也递给苏东山一个。
“公子,船上粗陋,还请……”
苏东山摆手,接过筷子跟杯子,笑着催促:“快快,这鱼真香呀!”
老人眼睛一亮,只觉惊喜。
看眼前年轻人言语神态,竟无一丝作假。
他倒了两杯,笑道:“公子,请!”
苏东山跟老人碰了一下之后喝了一口酒。
眼见老人不愿动筷,知道他是讲究人,也不再客气,挑起一块鱼肉,尝了一口,鲜、嫩、弹!
没有泥沙,没有土腥味!
想起刚才他跟柳南舟还说厨子做的鱼好吃,此时只觉得眼前的才能称得上是美味。
“该让柳叔也尝尝,什么才叫美……”
“公子?”
老人忽然开口,打断苏东山遐思,“鱼的味道可还吃得?”
“啊?”
经老人一打岔,苏东山恍然忘了自己刚才想的什么,只顾回老人的话,“老丈好手艺,就没想过开个专做河鲜的酒楼?”
老人则连连摆手:“公子说笑了,小老儿只盼着早晚不空手上岸就是顶好的了……”
老人是个话匣子,两杯酒下肚便开始滔滔不绝地讲了起来。
苏东山压根插不上话!
只是壶中酒本来就是喝剩下的,能倒多少?
老人掂着酒壶,不着痕迹地将酒倒给苏东山,自己则摸出土烧想要悄摸给自己续上。
不想这一幕正给苏东山看到。
苏东山本就没什么酒量,又接连吃了两三杯,早已晕晕乎乎,瞧见老人举动,笑道:“老丈这是做什么?
你喝了我的酒,也该让我尝尝你的酒。”
说着,就将自己杯中酒倒在老人杯子里,伸手去拿老人酒壶,就要往自己杯中倒酒。
不想酒壶刚入手,他就差点没拎稳,差点将壶中酒给洒了。
许良拎起着酒壶,用醉眼仔细打量,却只看了个囫囵个儿。
他不由奇道:“咦,老丈,你这酒壶什么做的,怎么这样沉重?”
老人摇头笑道:“小老儿没钱买酒壶,就自己挖的河岸边黄胶泥烧的。不成样子,所以沉了些……”
苏东山又在手里掂了掂,嘿嘿笑道:“老丈,这酒壶这样重,要是防身用来当砖头砸人也挺好。”
老人眼睛雪亮,似被苏东山这个提议说动了。
竟似认真思索此事。
苏东山掂了掂酒壶,想知道这壶里还有多少酒。
要是还不够,就让老柳带一壶下来,一起尝鲜……
不知是他喝酒喝多了,还是江上风浪变大了,整个小船都晃了几晃。
他一个站立不稳,竟也跟着晃。
与此同时,就在小船不远处的大船,竟也跟着晃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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