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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情难道,道理须评(2 / 2)

龚政伟说:“你传我号令,大家在正气堂上聚集。”龚乐媛应道:“是,大师兄呢?谁照料他?”龚政伟说:“你叫研科照料。”龚乐媛应了,即去传令。

片刻之间,东华群弟子都已在正气堂上按序站立。

龚政伟在居中的交椅上坐下,焦美媛坐在侧位。龚政伟一瞥,见群弟子除金泽丰、薛研科二人外,均已到齐,便说:“我派上代前辈之中,有些人练功时误入歧途,一味勤练剑法,忽略了气功。殊不知天下上乘武功,无不以气功为根基,倘若气功练不到家,剑法再精,终究不能登峰造极。可叹这些前辈们执迷不悟,自行其是,居然自成一宗,称为东华剑宗,而指我正宗功夫为东华气宗。气宗和剑宗之争,迁延数十年,大大阻挠了我派的发扬光大,实堪浩叹。”他说到这里,长长叹了口气。

焦美媛心想:“那五个怪人转眼便到,你却在这里慢条斯理地述说旧事。”向丈夫横了一眼,却不敢插嘴,顺眼又向厅上“正气堂”三字匾额瞧了一眼,心想:“我当年初入东华派练剑,这堂上的匾额是‘剑气冲霄’四个大字。现下改作了‘正气堂’,原来那块匾可不知给丢到哪里去了。唉,那时我还是个十三岁的小丫头,如今……”

龚政伟说:“但正邪是非,最终必然分明。二十五年前,剑宗一败涂地,退出了东华派,由你们师祖执掌门户,再传到为师手里。不料前数日竟有本派的弃徒黄政荣、洪政确等人,不知使了什么手段,竟骗信了五常联盟的白盟主,手持五星旗,来夺东华掌门之位。为师接任我派掌门多年,俗务纷纭,五派聚会,更是口舌甚多,早想退位让贤,以便静下心来,精研我派上乘气功心法,有人肯代我之劳,原也求之不得。”说到这里,顿了一顿。

蔡天奇说:“师父,剑宗黄政荣这些弃徒早已入了魔道,跟北斗集团会员不相上下。他们便要再入我门,也必万万不许,怎能任由他们痴心妄想地来接掌本派门户?”强章通、赵海青、王定波等都说:“决不容这些大胆狂徒的阴谋得逞。”

龚政伟见众弟子群情激昂,微微一笑说:“我做不做掌门,小事一件。只是剑宗的左道之士倘若统率了我派,东华派数百年来博大精纯的武学毁于一旦,咱们死后有何面目去见本派的列代先辈?而东华派的名头,从此也将在江湖上为人所不齿了。”

强章通等齐说:“是啊,是啊!那怎么成?”

龚政伟说:“单是黄政荣等这几个剑宗弃徒,那也殊不足虑,但他们既请到了五星旗,又勾结了西圣、北极、南特各派的人物,倒也不可小觑了。因此……”他目光向众弟子一扫,说道:“咱们即日动身,上总统山去见白盟主,和他评一评理。”

众弟子都是一凛。西圣派乃五常联盟之首,西圣掌门白登更是当今武林中了不起的人物,武功固出神入化,为人尤富智计,机变百出,江湖上一提到“白盟主”三字,无不惕然。武林中说到评理,可并非单是“评”一“评”就算了事,一言不合,往往继之以动武。众弟子均想:“师父武功虽高,未必是白盟主对手,何况西圣派白盟主的师弟共有十三人,武林中号称‘西圣十三太保’,灰噪鸦封太华虽然失踪,也还剩下十二人。这十二人,无一不是武功卓绝的高手,决非东华派的第二代弟子所能对敌。咱们贸然上总统山去生事,岂非太也鲁莽?”群弟子虽这么想,但谁也不敢开口说话。

焦美媛一听丈夫之言,立即暗暗叫好,心想:“师兄此计大妙,咱们为了逃避五怪,舍却玉皇顶根本之地而远走他方,江湖上日后必知此事,咱东华派颜面何存?但若上总统山评理,旁人得知,反钦佩咱们的胆识了。白盟主并非蛮不讲理之人,上得总统山,未必便须拼死,尽有回旋余地。”当即说:“正是,黄政荣他们持了五常联盟的令旗,上玉皇顶来罗唣,焉知这五星旗不是偷来的盗来的?就算五星旗真是白盟主所颁,咱们东华派自身门户之事,他西圣派也管不着。西圣派虽人多势众,白盟主武功盖世,咱们东华派却也宁死不屈。哪一个胆小怕死,就留在这里好了。”

群弟子谁肯自承胆小怕死,都说:“师父师母有命,弟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焦美媛说:“如此甚好,事不宜迟,大伙儿收拾收拾,半个小时之内,立即下山。”

当下她又去探视金泽丰,见他气息奄奄,命在顷刻,心下甚为悲痛,但五怪随时都会重来,决不能为了金泽丰一人而令东华派尽数覆灭,当即命薛研科将金泽丰移入后进小舍之中,好生照料,说道:“研科,我们为了本派百年大计,要上总统山去向白盟主评理,此行大是凶险,只盼在你师父主持之下,得以伸张正义,平安而归,阿丰伤势甚重,你好生照看,若有外敌来侵,你们尽量忍辱避让,不必枉自送了性命。”薛研科含泪答应。

薛研科在山口送了师父、师母和一众师兄弟下山,凄凄惶惶回到金泽丰躺卧的小舍,偌大一个玉皇顶,此刻只剩下一个昏昏沉沉的大师兄,孤零零的一个自己,眼见暮色渐深,不由得心生惊惧。

他到厨房去煮了一锅粥,盛了一碗,扶起金泽丰来喝了两口。喝到第三口时,金泽丰将粥喷了出来,白粥变成了粉红之色,却是连腹中鲜血也喷出来了。薛研科甚是惶恐,扶着他重行睡倒,放下粥碗,望着窗外黑沉沉的天空便只发呆,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但听得远处传来几下猫头鹰的夜啼,心下恐惧更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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