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国，教堂。
今天是个阴天，透过玻璃窗看去，天空雾蒙蒙一片，似乎还飘着细雨。
今天不是礼拜日，但教堂内却座无虚席。
一个身穿黑色长裙，头戴黑纱的女人，独自一人站在花圈旁。
脸色淡淡，看不出有什么表情。
她的视线一直注视着一旁正闭眼安睡的妇人。
那是她的母亲。
明家的大小姐。
妇人的脸被入殓师化上了精致的妆容，身上穿着她最爱的旗袍。
身旁还放着一只玉镯，那是她的丈夫送给她的定情信物。
一只种水跟成色都很一般的玉镯，但却被她当成宝贝，戴在身上一辈子。
明家大小姐直到临终前，还在惦记着心爱之人。
只是终究是没能见上一面。
而那个明泱恨之入骨，但明母却爱得深沉的男人，此刻被她拒之门外。
他不配见她母亲最后一面。
周围的人来来往往，议论声不断，但她好似什么都听不见。
眼里只有她的母亲。
这个从小爱护她的人，就这么撒手人寰，留她孤身一人在人间。
来送别的人，在棺木前留下一支代表纯洁的白玫瑰，以慰亡灵。
*
“咚，咚，咚”
沉闷的钟声响起，那是送别的号角。
所有人落座，教堂归于安静。
窗外的乌鸦发出几声鸣叫声。
似是在预示是谁又即将启程，奔向远方。
牧师手里捧着圣经，走到棺木旁，念着祷告词。
“她的美好而善良的灵魂记忆将永远铭刻在我们心中。”
“死亡不是分离的终点，遗忘才是。”
“让我们永远记住这位平凡而又坚韧的女士。”
阿门。
牧师合起厚重的圣经，朝众人说道：“现在，是时候说再见了。”
教堂内哀乐响起，所有人依次起身，跟逝者做最后的告别。
明泱是最后一个跟母亲做道别的人。
她抬脚缓缓走到母亲的棺木前，这一路，她走得很慢，很慢，似乎这样可以跟母亲多待一会。
可她知道，即使走的再慢，分别的时刻也终将要来临。
她没有哭，因为母亲临终前嘱咐过她，在她的葬礼上不能哭。
她在最后看了母亲一眼，开口说了今天第一句话：“妈妈，再见。”
语气里满是酸涩。
这一眼便是永别。
*
郊区的墓园外。
天空飘着小雨。
下葬仪式已结束，人群早已离去。
明泱一个人撑着伞站在墓碑前，视线定定地望着照片上的女人。
她想多陪她一会。
母亲长眠于此，她却即将远赴他国。
“妈妈，你放心，泱泱会经常回来看你的。”
这是她今天开口说的第二句话。
做完最后的告别，明泱转身离开。
抬眸发现不远处的一棵树下，站着一个人。
定睛一看，是个男人。
远远望去，男人身姿挺拔，一身黑西装穿在他身上，竟有种禁欲气息。
雨伞挡住了他的脸，明泱看不清他的长相。
只把他当成了跟她一样的可怜虫。
失去家人的可怜虫。
男人安静地站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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