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她培养的这些班底,本就是为了以防万一,
昔年夜王为她准备了不少人手,可那些人江虞羲信不过,
他只信得过自己,也只信得过自己亲手培养起来的这些人,也认为只有孤昀他们,才能真正确保万无一失,且永无任何反水背叛的可能。
所以,其实她所需要的那些,不论人力,还是物力,又或其他,他都已为她准备周全,
可她却总是下意识地忽视这一点,又或者说,是她自己,故意无视了这点,她不愿去正视。
言卿沉默了片刻,放于膝上的双手微微攥紧了一些,
她抿唇凝视江虞羲许久,
忽而暗哑了嗓音,
“江虞羲。”
“嗯,我在。”
“……值得么?”
她仰起头,就那么直直地望着他。
“你所做的这一切,对我而言是雪中送炭。”
“可局面如此,夜家不再是从前的夜家,一个弄不好,你们所有人都要因此而全军覆没。”
“甚至就连我自己,连我自己都不清楚,我又究竟能够活多久,”
“我也无法保证你们这些人的安全。”
“你明知前方是刀山火海,又为何还偏要带着所有人与我一起去送死?”
她眼底似有些发红,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心底里沸腾,
江虞羲顿住片刻,忽然又一扶额,似乎有些无奈,但也笑得越发愉快,
“……你笑什么!??”
言卿一脸费解,只觉他莫名其妙,
而江虞羲则是摇摇头,“没什么,只是突然发现了一件事……”
人心都是肉做的,
而她,看似冷清,但并非从无感觉,
当她开始为他们这些人考虑时,当她下意识地开始回避时,
当她想要走,想要离去,想要确保他们这些人的安危,宁可独自一人去面对今后那些血雨腥风时,
其实就已经证明了,她早在不知不觉中,就已经开始在意起来了。
因为在意,所以才不愿牵连,也是因为心中在意,所以才会妄想保全他们所有人,
更是因为那份在意,不确定是否能够给出一个令所有人都能感到满意的答复和回应,所以她将自己困在了原地。
其实已经很在意,很在乎了,却又不敢太过纵容她自己,
或许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她如今已经处于一个临界点,
而一旦迈出这最后一步,她就再也无法反悔,她也势必会因此一步步沉沦深陷,
江虞羲又笑了半晌,才抬起手轻揉她的头,“慢慢来,不要急。”
言卿:“?”
有些莫名其妙地瞥他一眼,而后眼角一抽,“其实有件事我一直想说……”
“嗯?”
“你干嘛总是动不动就胡乱揉我??”她眉毛都竖了起来。
他每次一揉她脑袋瓜子,就让她感觉自己突然降智仿佛变成一个小孩子一样,
他眉梢一挑,“你不喜欢?”
“……”
倒也没那么不喜欢,
但就是,别扭,
她又幽幽扫了他一眼,而他暗笑,
须臾,
外面恰好传来一阵敲门声,“大人,萧正君派人请您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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