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听祝潇潇提起过,他的太爷爷好像是个教书先生?”
“对,是个教书先生。你到底想问什么?”果然张九炎又已经看出来了。
“我想问,祝潇潇的太爷爷,他长得胖吗?”
“胖。胖得跟尊弥勒佛似的。你怎么知道?”
“我梦见他了。那祝修德是不是活不了多久了?”
张九炎先是沉默了一会,接着回答道:“他会活得很久。因为他要先把阳间该受的报应全部受完,才会下去接着受苦。
后来我特意问过祝潇潇他五爷爷的情况。
那是在我们处理完事情之后的半个月,祝潇潇所在的专案组成功破案之后的第二天。祝潇潇利用休息的时间带着他妈妈一起去祖坟祭拜他的爷爷,他们去的时候还买了一大堆营养品,也顺便去看祝修德。
祝修德不能翻身转腰,还是无法将背打直,只能死死地仰靠在炕上,看着来看望他的祝潇潇母子。他脸上没有愤恨没有悲伤,甚至连剧烈的痛楚也呻唤不出来,因为他的嘴角有半边不能动。
祝潇潇雇来照顾他的,村子里的一个中年妇女,每天过来三次,喂他吃一些流食,一天擦一次身子,换一次屎尿弄脏的衣服。刚开始还给他换下来,擦拭完再给穿上干净的衣服,后来因着太脏太臭,也嫌太麻烦,就直接不给他下半身穿衣服了,用被子搭着,中间隔层塑料布,每天扯下来扔了就行。
这样一来照顾他的人要轻松了许多,但祝修德就遭了老罪了。不过这些也怪不着人家,毕竟有谁天天照顾这么一个毫无瓜葛的人会不嫌烦呢?
祝修德的摔伤早在七八天之后就已经好转,但因为不能动,他背上和臀部压出的褥疮却红肿化脓引起高烧,几次烧得昏迷。不仅如此,自打来照顾他的人给他用了塑料布之后,他长褥疮的地方就从后背和臀部,扩散到了整个下身,又痒又痛,不抓痒得要死,抓的话又痛的要死。关键他能动的只有半边身子,就算他不怕死,好多地方还是抓不到。
饶是如此,祝修德还是一次又一次从危机里缓活下来,只是变得更加麻木和虚弱了。说句不好听的话,他也就是在受着活罪等死而已。
那天祝潇潇和他的妈妈,给他把脏衣服脱下来,换上了他们带来的新衣服;又给他擦干净身体,上了些药和爽身粉;又给他整理了一下背后的枕头,让他靠着舒服些。
最后,祝潇潇的妈妈还做了一些好吃的饭菜,一勺一勺喂他吃进去。祝修德阴鸷的眼睛里难得露出一丝感激,却又很快被不平所替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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