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婉君被雷声吵醒,心生闷气,想道:“这鬼气候,着实磨人。我被那混贼欺辱也罢。还需受贼老天的气。”睁开眼时,天空灰闷闷一片。已下倾盆大雨,但因树木茂密浓郁,枝叶茂盛,一时间并未将她淋湿。
她将身一侧,却已不见林尘。身侧洒有一圈驱兽香,圈外有一条斑斓毒蛇、一只毒蝎子候着。贺婉君最怕虫兽,也怕鬼怪。这二者恰是长柏郡盛产之物。
贺婉君左右环顾,大喊几声“混贼”,不听回应,显然已不在身侧。心道:“好啊,当真觉得我不敢偷跑么!”好生生气。林尘把她看得太紧,她又气又恼又羞。将她看得太松,她又气又恼又恨。贺婉君身体轻盈,虽缠有龙筋,双手不得动弹多日。但起身却大无问题。
她足尖插入地里,微微用力,身子便从卧躺姿势,变做直立站着。这一计“旱地拔葱”好生娴熟自然。只站定后,脚心不住刺痒。这滋味叫她平添一分郁闷。跺一跺脚,却如隔靴挠痒,十分不得劲。
这时雨已大极,天上打有玄雷。那雷声此起彼伏,与从前打雷好似不大相同。贺婉君见地上有行足迹,便行步跟上。穿过一条小路,来到一条蜿蜒上山的小道。
此处地势稍稍开阔。雨势便大了。不消片刻,衣裳便全已打湿。贺婉君定神瞧去,见山巅有身影盘坐。云雾中,一座金碧辉煌的天宫,若隐若现。好似“海市蜃楼”,好不真实,却又近在咫尺。
贺婉君更见那林尘,已遭雷劈,不知是死是活。贺婉君心中咯噔一声,便想:“此子天赋异禀,但恰恰是太过异禀。纵使那句‘得天雷者,如登天阙。’我不曾告知他,他也已悟出端倪。只…只他未免太过妄想,凡人之躯,怎能强撼天雷。岂不蚍蜉撼树,引人发笑么?”便欲去查看。
但走三丈远。忽一道玄雷劈来,离贺婉君仅半丈距离,像在告诫。贺婉君心道:“我再往上走,那雷不但劈他,还要劈我。我这行头,又拿甚么抵挡?被雷劈死,乌漆嘛黑,也忒难看。”便在山脚踌躇不定:“这臭混贼,死便死哉,怎不将我解开。若将我解开,我管你是被雷劈死,还是被火烤死。可我这副状态,他若死了,我一人身处茫茫山林,定也活不久啦!”
气恼不已。只贺婉君实不知,强抗天雷,乃时机、勇气相结。林尘从遇到天雷,到决定强撼天雷,前后不过一瞬而已。他心潮之所及,根本不容他多思索一分半秒,否则心气散去,又见那玄雷威势浩荡,何人还敢迈出那一步。
贺婉君好生无奈,既盼林尘活下,却又十分不甘愿,不情愿。想着如此一来,自己屡遭林尘胁迫,屡受他欺凌。怎到了临了,却还盼着他好。
又过片刻,情势更糟。他见那天宫摇摇欲坠,那人影焦黑灼伤。贺婉君心想:“还是待玄雷过后,我再一探他生死罢!”岂知下刹那。林尘忽的站起,指天大笑:“贼老天,疼死老子了。”
贺婉君心下一松:“还有气力骂人,想来伤势不重。”骂道:“混贼,你弄什么玄虚,不怕被劈死么!”岂知她这一喊,顿招来了祸事。只听“轰隆”一声,一道玄雷朝她劈来。
贺婉君轻功卓绝不假,但焉能快过闪电。这当口脑袋空白,将遭雷击,更慌了心神,惊呼一声,只能等死。万幸玄雷劈偏,并未将她打中。但引发的气浪,却顷刻将她推飞,浑身刺痛,双眼一翻,昏厥过去。
当她醒转,已是夜里。贺婉君活动身子,只右臂处有些许灼伤。但电质侵体,半晌动弹不得,全身酥麻。这时已是入夜,贺婉君心想:“我时运不济,遭雷波及。眼睛一睁一闭,竟已是入夜。不知过了一日还是两日。我此前太顺,老天妒我。好叫我哭喊求饶么?”
她窍力虽用不出,但丹田之气却可微微调用。当即搬运气血,很快便恢复行动能力。见那玄雷劈来得大坑,心中一阵悸动:“此雷杀力这般骇人,已非凡雷,倘若正中将我击中。我纵不死,也已重伤。我若运窍力抵抗,或好转许多。但决计做不到无伤!”
又想:“林尘挑衅雷威,实在蠢笨。不知他死了与否。我且快快上去一瞧。”贺婉君连夜上山。半个时辰,便行至山巅。只见全是雷霆劈伐的痕迹,甚是狼藉,却又哪还有林尘身影。
贺婉君心想:“莫非…莫非连灰也不剩?可惜了,可惜了,此贼虽万般将我折辱,但…但…唉。”坐在山巅处,愣愣出神。好半晌后,忽听一声狼啸传来。
回首一望,竟是一头赤髯狼,跟着贺婉君上了山顶。贺婉君浑身一紧,如临大敌。这等恶狼,神智不俗。速度快,力量大,绝非容易打发的野兽。
贺婉君微微迈腿,她双腿足腕被细丝系着,只能分开两尺。不足以叫她大开大合,迈开轻功,双手更不必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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