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出城门,复行三十余里。王快刀重心一倾,险要跌倒。他双腿一夹,手中缰绳一拉,平了异势。然再行十余丈,胯下骏马终不堪重负,摔将下去。王快刀侧挺一跳,稳稳落地。查看马匹伤势,见是后足骨裂,加之急奔数十里,伤势加重。
闻云道:“快刀兄,此马后足受伤,怕再难行,此处前无村后无店,不如今日就在此地歇息。待养好精神,再上路不迟。”王快刀历来雷利风行,本不愿久留,但听闻云言语有理有据,那淡定自若的处世态度暗叫他钦佩,便说道:“好罢!”
此时正是傍晚,金晖泼洒林间。树叶晕上金红,风一吹拂,便一晃一晃,颇有闲情。自车马驿道朝西首行十余丈,便有一处溪水,周遭是平坦草地。因水流、日照充沛,草地长势喜人。朝上一躺,无需柔草铺地,也不觉膈身。只夜里蚊虫甚多,恐有毒蛇蜈蚣等爬虫。仍需垫好地铺。
三人翻身下马,将马拴在树上。张妙妙捶肩捶腿,今日奔波不停,确叫她劳苦。
王快刀采来干柴,燃起篝火,不知觉中天色已全然暗下。闻云取出一本小册研读,王快刀问道:“闻云公子,你在看什么呢?”闻云笑道:“武学要义,不足挂齿,闲着也是闲着。”
张妙妙笑道:“哼哼,我这位师兄天赋高,还十分勤奋。迟早要成第一高手。”她忽面色一红,朝篝火外行了几步。
王快刀道:“妙妙姑娘,你去哪儿?”张妙妙道:“你好多嘴,人家女儿家事情,你问那么清楚干什么?”闻云笑道:“妙妙,快刀兄也是好意,怕你外出独行,遭遇危险。”
张妙妙吐了吐舌头,背负双手,沿着小溪远去。待其走远后,闻云笑道:“那妮子,仗着几分小聪明,讨得宗门长老欢喜。胆子愈来愈大。”王快刀道:“确是我唐突了。”
王快刀道:“相传半月前,闻云公子、婉君姑娘一齐出手,剿灭一贼窟。此事当真如雷贯耳,我在青宁也有听闻。五品天官宋生宋大人,更不吝赞美之言,拍手叫好。”闻云笑道:“小事罢了。青宁事后,婉君欲入窍元。我、她自幼相识,天赋相差无二。她入窍元,我便也入。宗门长老给我二人任务,做出些事迹来,算作入世名贴。”
王快刀道:“入世名贴?闻云公子名号,我早便听过。”闻云道:“名号虽响,却是虚名。我闻云于大乾,于江湖,倒暂未有甚么大贡献。暂时当不起。”王快刀极为钦佩。听得闻云谦逊儒雅,毫无娇纵之气,印象比贺婉君稍好。此女娇纵高傲毫不掩饰,但确有资本。
王快刀向来嘴快过脑:“闻云谦逊儒雅,我看这金童似比玉女更…”闻云轻咳两声,道:“快刀兄,无关之事,还是莫谈为好。”王快刀立时住嘴。
张妙妙沿溪而上,渐不见二者身影。这才寻一溪边大石坐下,解开靴子,脱下罗袜,露出白嫩小脚。十根足趾上下摆动,甚是活泼。
原来特意避开,全是为用溪水泡脚。远行足靴密不透风,甚是捂脚,张妙妙浑身疲乏,早便盼着泡脚解乏。清凉溪水一冲,顿觉疲惫褪去大半,不住长舒一口气。
只女子的脚,自来不可轻易示人。闻云、王快刀皆在。张妙妙心想,此事需当避及,否则羞死人。自然远行数里,寻得一僻静清幽无人地,方才放开手脚。
林尘藏在后侧树丛当中。见张妙妙背影,心想:“这妮子甚是聪明,我仅暗中跟随,一不了解状况,二不清楚情形。若有突然情况,难免陷落困境。我且…”掌心凝一只阴蚁,用掌风送将过去。
阴蚁伏地爬行,藏在罗袜中。待张妙妙洗得尽兴,穿好鞋袜、靴子,行出数步。忽足心吃痛,“呀”一声惊呼。只觉酥酥麻麻,似被咬了一口。有点痒,却不痛。
张妙妙正欲解开鞋袜查看,远处王快刀、闻云行来,问道:“妙妙,发生何事。”张妙妙心道:“呀!怎都寻来了。我足心发痒,怕是被蚂蚁走兽咬了一口。应当不大打紧,但两人行来,我反不好脱鞋查看了。”说道:“没事,没事,我们回去罢!”
三人行回篝火旁,如此睡过一夜。翌日清晨,再继赶路。因王快刀的马后足负伤,再难行走。三人索性牵马步行。走二十余里,见得一繁茂小镇。
入了镇区,王快刀将旧马卖去,换一匹新的赤红龙马。其身材挺俊,双目有神,王快刀甚是喜欢。不吝钱财,为新马配备马鞍、铁蹄、口枷、缰绳…。
三人寻一小铺,购置路上的干粮、水等吃食。忽听行人道:“桃花神医在‘南山客栈’帮人看病,听闻已排起长龙。”“桃花神医?是哪个神医么?”“没错,便是他!只…相传他面容太俊,招惹太多桃花祸事,现下已脸戴面具,不以真容示人啦!”“可惜,可惜!”“何止…他脾性古怪不少。相传今日优先医治女子。我等趁现下人少,过去看看。”
行人走远。
张妙妙听得“桃花神医”四字,一时好生意动。闻云道:“妙妙,你怎么了?好似昨晚起便不舒服?”张妙妙道:“我昨夜忽冷忽热,但怕…怕耽了行程,便不敢说。”闻云道:“我略通医术,且帮你瞧瞧。”捏其脉搏。
一探,果觉脉搏有异。只闻云医术浅薄,下手无策。张妙妙道:“那桃花神医,好似颇有医名,要不去给他瞧瞧?”王快刀道:“江湖骗子,手段高超得很,着实难说。”张妙妙欲言又止,转口道:“也罢,我运气压下,先到青宁郡再说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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