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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尘心道:“好个刘长锐,怕是恨透我了。那潜龙帮何来‘老弱妇孺’?怕是‘穷凶极恶’更多。哼,随你意罢,我本便离开青宁郡,怎般通缉,与我也无干系了。”
待衙府众人离去,四下探听不到声音,林尘这才显露身形。林尘压低身子,事已了结,打算骑马离去。他专朝人流密集之处行去,借助人多人杂,隐去自己踪迹。
路过城西一菜市,忽听“咚咚咚”数声铜锣声响。百姓听得声响,循声走去,凑个热闹。林尘本不愿横生枝节,但又既一想:“那衙府已下通缉令,我反其道而行,随众大流,反更安全。”随人流汇聚。
西市有一榜单,三位衙府小吏,一人手持铜锣,敲声聚人,两人张贴告示。待人流聚得极多,敲锣小吏停下动作,高声喊道:“今有纵火杀人恶徒,一日纵火三十余起,死伤已至数百余多人。衙府特拟通缉大令,将此贼张贴告示。倘若有江湖侠义之士,协助衙府,将之贼抓拿归案,赏赐赤龙币万余钱。”
那小吏拱一拱手,退至一旁,露出林尘画像。百姓纷纷围上,画像下方,全是方正小字,细述林尘罪状。密密麻麻,几乎已成“青宁郡首恶”。
百姓议论纷纷:“这林尘生得不错,不似做出此等恶事之人。”“人不可貌相,此子年纪轻轻,所犯恶事,竟多达上百起。”“呸,天生恶种,祸乱天下。”
林尘细看画像,眼鼻口耳只像三分。再看方正小字,登时认出,此乃周一流字迹。林尘这才醒悟,原来自己桃花巷杀地龙,太平湖杀潜龙帮、红叶居杀潜龙帮之事,均已经东窗事发,尽数揭露。
心想:“这罪状倒也属实,可惜尽为坏人申冤。我杀便杀了,又待怎的?我林尘难道偏要在你那律法下,任人欺凌么?”豪无愧疚,反邪意日盛,只道那衙府、郡府,全是蛇鼠勾结之辈。心中更是不屑。
他再看下去,眉头忽皱,竟见有人暗弄事非,将太平湖、红叶居被杀之人,身份改头换面,与“潜龙帮”非但毫无瓜葛,反是安居乐业良民。
林尘心道:“此事怕是潜龙帮、刘长锐做鬼。只盼我更赃些,若叫百姓得知,我专杀潜龙帮,百姓岂不拍手称快?”豪不气恼,反如寻常百姓一般,再朝下看。
待看到第三行时,说到纵火、杀人之大案。林尘眉忽一皱,心道:“我烧地堂,烧五小堂,烧三十七杂堂其中十二,拢共加起,不过十八起。怎说我纵火三十七起?”林尘又琢磨:“通缉令中说我残害老弱妇孺,更是无稽之谈。我虽纵火,但皆选偏僻堂口烧之,四下行人极少,更无普通人居住,纵使火势再大,也绝不可能误伤他人!”
林尘何其聪慧,立即明悟,眼睛一眯:“只怕有人故意引火烧之。倘若真是如此,那确有不少无辜之人,因我纵火而死。”心中悲愤万分,暗自神伤。即觉后悔,倘若料到这点,他宁愿负剑杀人,身染腥血,也不愿纵火牵连。
林尘拳头紧握,想道:“倘若真是如此,我定杀此贼。我林尘从不在乎名声,说我恶也罢,说我善也罢。我全不在乎,但为那无辜民众,负一些血仇,却不可免去。”
听得四周骂道:“呸!这林狗蛋子,真该千刀万剐,永世不得超生!”“天下竟有如此恶人,只盼衙府尽快抓拿归案,我等不必担惊受怕。”“此人专练邪功,天赋高绝,年纪轻轻,已如此灭绝人性,倘若让他逃去,日后定成大祸!”
林尘嘀咕:“邪功?”再定神望去,果见第四行,字字珠玑,指征林尘连犯恶事,皆为练就“阴邪奇功”,修为攀升极快。林尘呵呵冷笑,此事全是无稽之谈,但百姓愚昧,信者甚多。林尘想道:“此番罪状,皆由周一流亲笔写下。莫非周一流恨我在心,有意胡诌,好加我罪孽?我与云前辈交好,他又是云清岚之徒。我修不修邪功,他最该清楚,此为凭空捏造。”
却又觉不像。林尘虽与周一流不对付,互不讨喜,但总归清楚,周一流本性不差,且云清岚有意引导教育,因不至落井下石。
虽极多罪证加身,但林尘无波澜,不觉冤枉,不觉难听。四周尽皆声讨、谩骂于他。他却全穿耳而过,全不在乎。
他自做不到超然物外,不为外物所动。他尚且年轻,血气旺盛,意气风发。但他有一怪处,偏偏不爱理会世间传言。
任他人之言,有如洪水滔天,他自乘一小舟,轻轻飘过。
再朝下看,通缉令已到尾声,看到最后一条罪名,林尘眉头一皱,喃喃奇道:“当街击杀武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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