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要不是我忘了怎么使用法术,怎么会让你这么嚣张?”紫猷脸颊微微泛红,解开十字固,再次藏到了周易道身后。
“其实我是一个囚犯。”艾比突然低着头说道。
“犯了什么事?”王遥好奇地问道。
艾比表现出的样子不像是那种被坏人抓起来监禁的无辜受害者囚犯,反而像是那种犯了某种罪孽在认错的囚犯一样。
“他们说我会带来死亡。”艾比有气无力地说道。
“哈,笑话,在座的各位跟你待在一起这么久都没死。你告诉我是谁说的,我去帮你揍他。”王遥摩拳擦掌。
“我知道的,道姐姐她也不能完全压制住我的能力。你让陈曦姐姐和妫因哥哥他们先走,就是因为他们在我身边时间长了一样会有危险对吧。”艾比眼神清澈地看着王遥。
“也不能说是危险,就是要解放限制额外消耗很多能量。就凭你还不足以对我们产生任何威胁。”王遥满不在乎地说道。
“我相信那时候妫因哥哥没有骗我,但是这也不能改变我能带来死亡的事实啊。”艾比的情绪突然有些激动。
“我们四个小时候也是走到哪里,哪里就会出事,但那又不是我们的错。你不杀人,别人依旧会因你而死,这是高等智慧生命组成社会结构之后存在的必然之恶。你无需因此而感到愧疚。”
“是这样吗?”艾比有些迷惑。
“美是真理,科学是真理,世界是真理,真相是真理。”王遥严肃地说道。
“美人会招致灾祸,也会带来庇护。灾祸非美人所愿,庇护亦非美人所愿,但是愚者那贫瘠的大脑无法容纳更多的思考,他们裹挟着少数智者,一次次犯下相同的错误,前赴后继地因此毫无意义地牺牲。这难道是美的错吗?”
“在地心说为主流的年代,提出日心说的人就会被视作愚蠢。在地心说日心说都早已变成各自独立的观测系统时,依旧会有不可理喻的地平论信奉者。科学给人带来各种各样观察世界的视角,因此它也无止无休地创造着符合时代进程的愚者。这难道是科学的错吗?”
“绝大多数的人类就是如此愚蠢。无论多么愚蠢的人,说了多么愚蠢的话,只要他说的那句话传播给了足够多的人,那就必然有人认同他、拥护他。这难道是世界的错吗?”
“打断一下,这跟世界有什么关系?”紫猷举手提问道。
“这位同学问得好,你看过山海经吗?”
“看过,上面记载了很多奇怪生物和奇妙地形。”
“你觉得它们存在过吗?”
“有的可能存在过,但是绝大部分应该都不可能存在吧。如果山海经不是小说而是由多人共同编撰的纪实性笔记收录的话,那就是它对生物的描述记载被扭曲了很多次,已经失真到无法找到原本对应的动物了。”
“但是对很多人来说,只要有‘详细’描述,那就是切实存在的。”
“是有很多这种人,我深有体会。”紫猷一副赞同的样子点了点头。
“曾有人在网络上编撰了某个国家的历史,还被一些人的论文引用了。也有人的论文在获得了各种奖项之后才被人发现论文造假,里面的实验数据都是编出来的。这些都是世界的错吗?”
王遥感叹道:“世界早已经告诉了人们它的样子,但是人却懒到不肯睁眼看它。”
“可是要发现实验数据这种高专业性的知识造假,不但需要一定的专业知识,更需要付出相应的实验成本才行啊。”紫猷提出了不同的观点。
“你说的完全没有问题。像那种拥有较高门槛才能验证的谬误,还有超出时代很难证明或者证伪的知识,以及九真一隐的中级骗术,都是一般人无法轻易通过思考得出结论的例子。”王遥弹开落在头上的树叶道。
“但这不是攻击他人的理由。不调查就没有发言权,这句话看起来很简单,但是凡人几乎都做不到。他们总是在应该交流的时候拒绝沟通,在应该沉默的时候持续输出那些他们自己都不清楚是否正确的观点。”
王遥摇了摇头:“凡人毕竟只是凡人,不能奢求他们理智。或者说如果他们变得理智,那他们也就不再是凡人了。”
“但也正是因为他们本性中那近乎疯狂的愚蠢,才更显出他们所持有的其他高贵品质。”周易道看着王遥的眼睛说道。
“我当然知道,也正因如此,我从来不曾抛弃过人类。他们无论犯过多少错误,最后总能找到正确的道路;他们无论停滞过多长时间,最终总是会继续前行。大多数的愚者用愚蠢、野蛮却也踏实的方式推动着人类的文明不断前行,少部分智者用自己的方式为人类文明指引前进的方向。犯错、纠错;奴役、解放;垄断、创新;固化、打破。人类斗争的对象是他们拼尽全力也一无所知的天地万物,是他们脆弱且无数弊端的身体带来的性激素及其副作用,是他们短暂寿命与无力的自身带来的对实力的追求。”
王遥继续说道:“有人从精神层面不断认识世界、磨砺内心、对抗欲望;也有人从物质层面训练身体、制造机器。只要这些可爱的人类还在前进,我就会一如既往地爱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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