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猜测巨怪一时半会儿是回不来的,想着趁现在赶紧爬下树,闯入中宫之位探个究竟刚准备动身,宁子初却拉住了我。
宁子初:“别下去,你的脚一触碰到地面就会马上被他发现!”
“他?巨怪吗?”,我问道。
宁子初举起手中的灯,将灯光照到树下的地面,借助着灯里的微蓝的光辉,我看到地面上有一个黑色的影子游动着掠过我俩趴着的松树下,影子很大,像一只大海里的鲸鱼,不过无尾无鳍,有影无型,我抬头望天上看,以为是有什么东西在村子上空盘旋,却想起此时已是深山黑夜,朔月之日,哪有那么好的光源能照出这般大的影子。
黑影在树下经过了一次又一次,看来它一直在村里循环往返,宁子初的双眼一直紧盯着黑影:
“这里有两个敌人,一个就是这个黑影,另一个就躲在中宫里,他们应该也都是四空老怪的一部分。”
我惊叹道:“他们?我去,叫四空老怪还真是有四个人啊?操,还真的难缠!”
宁子初皱着眉头:“我师父白一善当初在纵院外勤部专门负责缉拿罪犯,履行职责数十载,从未失手过,一次他带队追踪山鬼行踪,三天后,整个小队都失去了联系,十天后,保安部情报组的人发现师父一个人坐在某市的街头,手里拖着一包大麻袋,我们把他带回总院时,发现他浑身伤痕,目光呆滞,我们好不容易夺走他手里的麻袋,打开一看,发现都是当初和师父一起行动的那些队友的脑袋!”
宁子初咽了口唾沫平复情绪,然后继续说道:
“这是赤裸裸的挑衅,之后师父就一直念叨着四空老怪的名号,还有大石头,在病床上和痛苦抗争了两个月后,师父还是没挺过去……”
我跟宁子初一起盯着树下又一次掠过的黑影,无奈的说:
“之前那两个秃驴已经够难对付了,如今可如何是好?”
宁子初指着手里的灯,冲我笑了笑:
“只要我们躲在这蓝光所照射的范围内,我们就可以不被黑影发现,这招可是我们望字门躲猫猫是绝招,屡试不爽。”
我感叹道:“难怪,之前我无论跟着师父去到哪儿,子非总是都能莫名其妙的突然出现在我俩跟前,我是一点儿都察觉不到。”
宁子初揉了揉下巴,佩服的说:“呵,正常,子非师兄可是我望字门的翘楚,五门七杰之一呐!”
宁子初抬头看着天空,说:“眼下只好先等到天亮,兴许会有转机。”
我看了下手表,此时时间显示还正常运转着,现实为凌晨两点三十二分,漫漫长夜,这可怎么熬~
我抚摸着这棵老松树,树皮上的鳞片状斑纹看着又大又厚,估摸着这棵树少则也有两三百年的树龄,兴许之前应该也有很多这样的大树生长在这里,之后有了村子才被砍伐掉,只剩下这棵孤零零的矗立在村中。
宁子初也拍了拍树干,说道:“好在有它,游走在村里的黑影只能感受到人的移动,所以只要我们老老实实的待在这棵树上,黑影就永远也发现不了我们,还有,千万别离开蓝光的照射范围,否则那只大鬼还是会找到咱俩。”
我:“大鬼?呵,那东西确实够大的。”
宁子初见我不懂其话中真意,于是对我解释道:
“祟鬼乃是人为将恶魂附着于尸骨之中所形成的,它们没有思想,行尸走肉而已,可是若有大量的祟鬼集合到一块儿,假以时日就好彼此融合,形成一只大鬼,就像村里这只,应该是由之前死去的村民化为祟鬼后又人为强行结合这一块儿形成的,大鬼不仅力气大,还有一定程度的思想,它会收集地脉灵气,给自己塑造肉身,刚刚的大鬼,已经长出了心肺,若不将其杀死,待其肉身塑成之时,又会成为人间一祸害……咳咳……”
宁子初捶着自己心窝,一口黑血从他嘴里吐出,尽管如此,他似乎还是感觉不痛快,依旧不停的捶着心窝。
我用手捋着他的后边让其顺一顺气儿:
“宁队长,你说刚刚才发现我,那之前你在哪里?”
宁子初简单擦了擦嘴上的黑血:
“我记得跟你和苏饶一块儿绕过那块大石头之后,眼前就黑了,醒来时发现自己的脑袋竟然泡在溪流里,冰冷的山水一个劲儿往我鼻孔里灌进肺管中,呛得我差点过去,幸亏乘黄把我的头叼出水面又帮我把肺里的水排出口腔,我这才缓过来。”
我:“你的合神兽不用显身咒就能自动变回本相?”
宁子初指着我的右手臂说:“我听说,你的不也一样吗?”
我连忙解释道:“怎么可能一样,我手中的那个,你们应该都知道,若不是困虫咒,它老早就能干掉我,如今也正因为困虫咒,我是学不了显身咒了,子非说两种咒是互相排斥的。”
宁子初叹着气说:“我的乘黄也差不多,别看它数次救我于水火之中,可但凡我想学习显身咒,它就开始不听话,甚至会攻击我,我也搞不清为何,索性顺其自然,反正和乘黄这样相处也挺好。”
说完,宁子初又忍不住吐了口黑血,想着牺牲的涂健阳、黄理正,还有刚刚将我从阴阳路上拽回来的苏饶,如今宁子初怕是也受了什么暗伤,心中不免愧疚。
若不是被靖仔寄生,若不是被朱獳盯上,若不是……等等,我好像想起一个人的名字。
我:“宁队长,之前押送朱獳的那个宁子达是你的……?”
宁子初沉默了几秒,然后说:“是我弟弟,他刚刚从外勤部调到西部分院工作刚满一年。”
不知为何,我心中的愧疚在听见宁子初的回答后变得愈发浓厚,一时间不知该如何面对他。
宁子初再回答了我的问题后就一直低着头,黑血一点一点的从他嘴角流出,他手里的灯蓝光越来越弱,一阵寒风袭来,灯灭了,灯光熄灭的瞬间,我看到宁子初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是的,看着既像愤怒又像狂笑,他一只手抓用力的着我的脖子,使我顿时失去了呼吸功能。
我努力的想掰开他的手,可此时的宁子初,手劲儿大的如同巨人,刚硬的手臂僵直的抓着我的脖子,他的皮肤开始变冷,手劲儿也越来越大,就在我即将窒息之时,宁子初另一只手放下手里的灯,怪异的抓住那只捏着我脖子的手,奋力的将其剥离开我的脖子,嘴里还嘶哑的说道:
“快……快走……”
我站起身,可脚底去抹油似的打滑了一下,失重感瞬间袭来,然后顺着树干摔下,而一股熟悉的腐烂气息此时从我身后下坠的方向传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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