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教授看得出师父应该是发现了什么,他没有丝毫犹豫,拿着手机走到卫生所外头打了几个电话。大概过了半个小时,施教授利索的回到卫生所,告诉我们相关部门同意了师父的请求,我们也歇够了,这次当回考古文化人,跟着施教授一同去俞姓祖屋考察考察。
当我们来到俞家族屋时,又跟之前见到的女校长解释了半天,她才不情不愿地允许我们进去。
院子里的孩子们被关的太久,看到我们到来,一个个像钻出地面的土拨鼠,从教室的门窗里探出头来,好奇的小眼睛紧紧的盯着我们这些“外星人”。女校长一路跟着我们,似乎生怕我们随意走动,每进一层院,她的大喇叭嗓子就叫个不停,解释着院子里每个地方的用途,唾沫星子肉眼可视的飞溅,除了师父和施教授,我们几个都尽可能的里这个五大三粗的胖女人远远的。
说是学校建在了俞家祖屋里,可去到才发现,俞家祖屋就是学校。只不过四进的大院子外边多建了一圈围墙和一个大铁门,围墙右侧通向院子后门外的地方有一个新修建好的操场。
院子本身还是木门,门楣精致华美,门柱石雕虽已斑驳,但依稀能感觉到往日的贵气。施教授说这座祖屋大院本来就是是当年俞姓官员带着家族来此定居时所建,所以里边的格局类似客家围楼。
祖屋大院共有三十三个房间,前一、二层院为单间,这两层院都已被当做教室使用。走过回廊到第三层院,此处为单层厅堂,厅堂高达宽敞,还配有石质墩柱,这里几乎没什么改变,兴许是因为厅堂里供奉着历代俞姓祖宗的牌位,平日里孩子们也不允许在这儿大声喧哗和打闹嬉戏。第四层为一座两层的小楼,如今是作为学生们的宿舍楼使用,有着标志性的白墙青瓦,木桩和挑梁早已落下厚厚的灰尘,楼下还保留着不少看不出用途的老物件。生活在这样陈旧而拥挤的院子里,让我对这些留守儿童的身体健康由衷的担心。
“宿舍后面是什么地方?”师父向女校长问道。
女校长本以为介绍完宿舍就完事儿了,听到师父这么问,一时间有些错愕。
“额……那边啊,是那个那个,叫什么了……哦……对,那边是这里原本的后花园,这边变成学校墙,那边全是杂草,乱七八糟的,后来我担心里边的草木弄伤孩子,所以就让村长叫人装了个铁皮墙,防止这些孩子进去乱跑,最近里边正在装修成学生活动区,里边乱糟糟的,工人也多,你们就不去了吧?”
“什么?你们怎么能自作主张随便破坏文物呢!”
施教授一听到女校长说大院里的后花园正在被改造,连魂灵都被刺激到了,也不管女校长同不同意,执意要进后花园去查看。
不过后花园此时已经在边缘围起了一道蓝色的铁皮围墙,进出的唯一渠道就是铁皮首尾相对之间的一道缝隙,缝隙对着学生宿舍的一楼走廊,看样子勉强可以让一个成年人穿过去。
女校长挡在铁皮缝隙前面,嘴里反复说着里边正在施工,我们如果进去会妨碍到工人的工作,对我们也不安全这一类的话。她矮胖敦实的身材把入口堵得满满的,死活不让我们进去,还叫来了五个老师一同阻止。
事出反常必有妖,我看见南宫蒲裤兜里飞出一只青蚨,个头挺小,应该是子青蚨,它扑打着深青色的小翅膀,越过混乱的人群飞进后花园里头。
“我们不进去也行,我们现在就回去举报你们虐待儿童!”
我尽可能的提高声调,让自己的声音胜过此时与我们争辩的教职工们的吵闹声。
果然不出我所料,此话一出,这帮做贼心虚的龟孙子立马安静了下来,紧接着就是他们在我预想之中的诡辩。
“你……你……血口喷人!”
“小伙子,你可以别乱说啊,我们可要告你诽谤!”
“你有什么证据吗!睁眼说瞎话!”
我等的就是这句话。
“证据是吧?行啊,我们现在就联系相关部门,让他们过来给这些孩子做个体检,看看他们的小身板上到底有没有伤!”
听到我这么一说,有个男老师随即握着拳头走上前来,见他如此,他后边也跟着凑上前两个男老师。
我师父也没打算跟他们废话,双手呈爪式,对着男老师的中路,右手紧抓他的衣领然后顺势一个侧身转向他身后,按住他的颈椎,左手便死死地擒住他的右臂,其他老师见状立马怂了,一套流利的招式不过两秒之间,便简单有效的控制住了此时的局面。
“还有谁?想玩儿命是吧?把你们打残了在报警也不迟!”师父朝这些假园丁大声的威胁道。
女校长见状,打算悄悄逃跑,南宫藜及时拽住了她的胳膊,我看到一只蚂蚁大小的黑虫子从南宫藜抓着女校长的那只手的衣袖里爬出来,对着女校长黑胖的手臂上来就是一口。
女校长杀猪般得惨叫起来,晃动着身子,企图挣脱南宫藜的手。
南宫藜冷漠的说道:“要不是我现在按住你手臂上的穴位,刚刚那只虫子的毒只要十分钟就可以把你的这条胳膊给侵蚀腐烂,想活命就老实配合我们,一会帮你解毒。”
女校长就像被南宫藜制服的野猪,任由南宫藜抓着自己的胳膊,老实地带着南宫兄妹和施教授一同进到后花园里边去。
为防止其余教师逃跑,师父、我和许文瀚还是出其不意的擒拿住了这些人面兽心的狗子,当着来围观的那些孩子的面把他们一个个打晕关在小楼一层的一间宿舍中。
“你们是警察吗?”一个和俞中鳌年龄相仿男孩大胆的走上我们跟前问道。
我蹲下来,摸了摸他的小脑瓜子,说:“不是哦,我们是江湖侠客!”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你不是也看到我们几个刚刚的功夫了吗?呐!这个老头子就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高手,我们两个就是他的徒弟”,我指着师父说道。
听我这么一说男孩惊喜的转身告诉自己的同学们,是侠客来救的他们。
我悄悄撩开他衣服的边下的一角,看见这个男孩的背上全是红色的条痕伤,有些已经暗红愈合,有些还鲜红鲜红的,伤痕像蜘蛛网那般交织着,看到让人揪心。
“妈的!”我正准备一脚踹向刚刚打算出头的男老师,结果被许文瀚从后头把我抱住阻止了下来。
“兄弟,先冷静,咱不能犯错误”许文瀚对我劝道。
我闭上眼睛,尽可能的平复情绪。
师父拉着我,让许文瀚留下来看着这些教师,我则和他一起到后花园去看看。
后花园里头根本没有任何工程,满院的蓬草野木倒是真的。在后花园里可以看到江边镇江塔的塔顶,目测俞家祖屋大院离镇江他不过二十几米距离。南宫藜抓着女校长站在一座亭子里,亭子的石桌被挪到一侧,原本石桌所在的地方空出一个井口大小的地下暗道入口,一条石阶梯一直延伸到暗道黑处,看不到尽头。
“施教授和南宫蒲呢?”我问南宫藜。
“到里边去了”,南宫藜目不转睛地看着暗道口。
暗道口的气味让我终于明白之前许文瀚和师父说他们所闻到的气味,这种气味与先前存在无伤那座墓穴里的气味几乎一样,而俞中鳌和女校长身上也一样有这种气味。
师父看到我也闻出了其中玄妙,说:“这是墓里的阴气所特有的气味”。
一大一小两只青蚨从暗道口飞出来,紧接着南宫蒲抱着俞中鳌也从里边走上来。俞中鳌这孩子紧紧抱住南宫蒲,手臂上的几道勒痕说明了刚刚他所遭受的残忍待遇。
南宫蒲把俞中鳌放下,我蹲下来检查孩子的伤,发现他身上的红色条痕比刚刚宿舍楼下的男孩多得不知一星半点儿。
我问俞中鳌:“小朋友,有那不舒服吗?”
孩子警惕地盯着我,瘦弱的双手依旧抱着南宫蒲的大腿。
“别问了,我刚刚发现,他不会说话。”南宫蒲心疼的摸着俞中鳌的脑袋说道。
得知这个消息,我心中隐忍的怒火终究还是爆发了,起身掐着女校长的脖子,怒吼道:
“臭娘们儿,说,到底怎么回事儿!”
女校长被我手卡得说不出话,师父一把拉开我,严肃的指着我的鼻子以示警告。
女校长边哭便抖着嗓子说:“不管我的事……真的!他……他爸妈把他带过来的时候就这样,问他啥都不说,平时也不哭不笑,每天都变着花样想办法往外跑……”
施教授从暗道口伸出半个身子,对师父说:“骆师父,你下来看看吧”
我跟师父跟着是教授一起进到暗道中,里边的暗室其实不大,也就十平米左右,同样是青砖堆砌而成,阴气的潮湿气味则相当浓重。
暗室里放着一盏煤油灯,还有数捆麻绳和一捆带刺的荆条,看来这里应该是女校长他们这些狗子对孩子们的惩罚室。
施教授在暗室北面的墙根下,发现了一块印着塔图案的青砖,他按了一下砖块上的图案,北面的墙壁顿时从中间朝着两边分开,露出一条真正的暗道。
“我刚刚才发现的”,施教授说道。
我们三人拿着煤油灯往暗道深处走去,虽说还没看着暗道的尽头有什么,不过我心里已经猜到会通向何处,那就是镇江塔。
事实也确实如此,二十多米的暗道走到头便是镇江塔下,八角形的空间里边,每面墙上的青砖都印着一些看不懂文字,师父认出这些文字是梵文,大概率是一些佛经。
“这个我知道,是《般若波罗密心经》”施教授说道。
塔下空荡荡的,墙壁上有被工具凿挖的痕迹,地上各种形状的灰尘印说明了这里之前应该放置有一些东西。
施教授叹了口气,摇着头说:“还是来晚了,一看这里的情况就知道,全都都被偷盗干净了”。
之后的事情自然是交给警察叔叔处理,学校里的老师被尽数扣押带走,我们则就地跟警察同志做了口供。
当地的教育部门派人暂时接手了着所学校的管理,我们临走前听到院里的厅堂有孩子们的喧闹声,于是好奇前去看看,发现孩子们正激动的围观着俞中鳌,因为他怀里抱着一只小狗崽,小东西毛色灰黑交错,对着单纯的孩子们友善的摇着小尾巴,黑眼珠子水汪汪的看着所有人。
“是犀犬,趁它还小,小放现在你要不要试一试?”师父说道。
我明白师父的意思,也明白师父为什么如此执着寻找犀犬,不过这次还是算了。
我:“师父,如果犀犬能让饲养它的人带来好运,那就让这些孩子们好生养活它吧,他们比我更需要好运,我觉着这只犀犬也是这么认为的。”
走出村子时,天已黄昏,路上南宫蒲一个劲儿的给他爸打电话,非要他爸捐笔巨款给俞家村的留守儿童,我听着既高兴又无奈,毕竟有此遭遇的孩子不知还有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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