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佟秀春则全身僵硬,愣是站在原地上动弹不得。
师父说了句:“总算来了……”
从洞口又开来一辆登月车,开车的是辛田,旁边坐着一个女孩,看起来二十多岁,她怀里抱着一架阮琴,正沉醉地演奏着,婉约的眼神透着秀气,鼻若悬胆,面如鹅卵,虽是着男装,修短发,但也不影响那让男人一见倾心的娇美容貌,若世上真有人面如桃花,那应该就是如这女子这般。
辛田把车停下,走到佟秀春身边把她的手表摘下。
“哎呀,好险,好险,差点就要被处分了,还算开的及时。”
辛田边说边把手表放在自己裤兜,又走回车上帮女子把门打开,让她下车。
师父:“不愧是南宫家的女儿,小藜,定身曲的演奏手法越来越娴熟了。”
那女子没有停止阮琴的演奏,可似乎师父和辛田却都不曾受她弹拨的曲子影响,她看见师父走向自己,停下了演奏,微笑着说:“骆叔,您过奖了,我的手法再娴熟也影响不了你”。
辛田看见女子不再演奏阮琴,便把耳朵里塞着的耳塞取出。
“嘿嘿,这南宫牌耳塞确实厉害,一点也听不着”
佟秀春再次从身上分泌绿色的臭汁,崖壁上的蚰蜒身体抖动起来,那个南宫家的女儿左手抱着阮琴,右手朝那些大蚰蜒勾了勾手掌,大蚰蜒们的身体不再抖动,像驯服的宠物那样听话地爬到女孩跟前,它们集体抽缩大肚子,把那些被它们抓来的年轻人全都给吐了出来。
白家的女儿、刘家的儿子,还有小区其他人家的孩子,一个个湿漉漉,黏糊糊的睡在地上。
“这是?咋了?”,我没看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师父:“还咋了,他们母子撞枪口上了呗!谁让他们偏偏是昆虫。”
如今佟秀春见他们母子的筹码尽失,流着泪对景严由说:“算了,孩子,没事的,我们一起”。
景严由张开两侧带钩子的嘴,从那些睡着的少年身上吸回自己的内丹,一条条幽蓝的细小光线从这些少年的七窍流出,汇集回归到景严由口里。
佟秀春的肚子迅速鼓起,十几秒内,她的肚子夸张的肿大,犹如怀上了十胞胎,上边的皮肤由白变红再到半透明,里边得血管清晰可见。
最终,如同预料之中的那样,她的肚皮发出一阵可怕的爆裂声,血液溅射四方,一只巨型虫怪从佟秀春爆裂的肚皮中露了出来。虫怪有辛田的小皮卡那般大,它的身子已是类似人型,人头脑袋上有着之前长在佟秀春小腹上的怪脸,人型身体两侧依旧长着蚰蜒特有的十五对虫足,每只虫足都有人的大腿粗,这应该就是景由严的本体。
景严由摆动他的十五对长足,长足踩在地面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他让这些像拼接竹竿一样的怪足流程有序地加快挪动速度,然后爬上崖壁,沿着崖壁冲向我们几人。他的虫嘴犹如装满水的高压水枪,朝我们胡乱喷射恶臭的绿汁,师父用鸑鷟扇对着飞射过来的绿汁横扫出一个弧形的紫色风盾,绿汁被风盾反方向弹飞,溅到石壁上,石壁上的石头接触绿汁的瞬间便开始沸腾融化。
“我去,这货疯了吧?!”
我看着这样的景严由,脑袋里第一想到的就是《星球大战》里的太空军舰,只可惜自己不是绝地武士,面对他喷射出来的“毒激光”,我的水平只能达到用芸白净香保护自己,配合燕影飞步在这悬崖之下来回穿梭躲闪。
师父站在那些沉睡着的少年之中,呼出大量芸白净香,用鸑鷟扇舞动着形成一个白色的龙卷风包围住昏迷的少年们,绿汁碰到这股白龙卷就会化为烟尘消失。
师父从白龙卷里走出来,手里的鸑鷟扇所挥出的烈风把景由严口中射出的绿汁尽数挡下散开,他调整内息,运劲全身,打算把在悬崖之间上下攀爬的景严由给彻底驱杀。
“骆叔,对付这种怪级异虫不劳您出手”,弹阮琴的女子再一次拨动琴弦,这次的旋律与刚刚不同,曲调缓急相宜,急促时,如惊浪波涛,缓和时,如屋檐滴露,景严由闻之顿时表情变得痛苦狰狞。女子没有停下阮琴的演奏,她以一种迅猛复杂的外功步法正面迎对景严由,这步法进退无常,进时,与景由严只有量尺距离,退时,又在景由严企图把绿汁吐到她身上之前,她早已翻跃到与喷射出的绿汁相反的几寸之地。
对引虫师而言,与人间无害的异虫称之为小白,造福人间的异虫称之为瑞兽,祸乱人间的异虫则有等级之分,按照它们修行道行的长短,可分为:怪级虫、妖级虫、精级虫、魔级虫四个等级,等级越高,修行的道行就越长,当然也就越难对付,像景严由这样的,看起来吓人,但只是怪级异虫。
我看这女子的步伐如此怪异,不由得问师父:“这女的用的是什么功法,怎么攻也不攻,躲也不躲,可景由严就是伤不着她?”
师父像看热闹那样看着女子与景由严在悬崖石壁上下之间奔袭腾跃,说:“这个啊,就是听字门的外家功法,虎绕山林,在林中的老虎盯上猎物后不会冒然进攻,它会悄然跟着猎物,离猎物近时不一定行动,因为地势和时机不对,离猎物远时却可能早已蓄势待发,准备一击必中,你看她怀中弹拨的阮琴,旋律在她退时急促,进时缓和,进退之间早已扰乱景严由的方向感,她的每一步都早已算好,步伐配合旋律的变化,估计再有三分钟,景严由就该不行了。”
我看着自己没像听之前那首曲子那样动弹不得,于是又问道:“这曲子好像对我们没什么效果,可景由严却听着如此痛苦,这是啥曲子?”
师父:“这曲子叫断邪魂,旋律专门针对这种已为妖兽的异虫,对人无害,所以我们听着也无妨,你还别说,这南宫藜的琴艺还真不错!”
我:“噢,她叫南宫藜,师父您之前说过听字门的掌门叫南宫澜,所以这个南宫藜是他的?”
师父:“女儿,是南宫澜的女儿,听字门世代由南宫家把持,到了南宫澜这一辈儿,却只剩下个女儿,呵呵,估计以后要登报诚邀赘婿了。”
南宫藜的虎绕山林步法,在悬崖峭壁间动转反侧,纵横往来,景严由即使已失去理智地狂奔乱杀,也伤不着她半分。伴随着南宫藜拨弄的阮琴曲调,景严由的甲壳身体开始迸裂,绿色的毒汁从他身体上裂开的伤口喷出。
阮琴的旋律愈发急促,景严由的身体各处噼里啪啦的开裂,绿汁在周围肆意飞溅,此时的景由严已经不像一支星舰,更像一辆即将报废的蒸汽火车头。尽管景严由已用尽浑身解数,但他与南宫藜的这场对弈里始终处于劣势,可他依旧费力地移动着逐渐不停使唤的虫足朝南宫藜扑去,这些虫足有的早已断裂掉在地上,这也许就是视死如归吧。
正当景严由拖着残躯在南宫藜十米开外的地方艰难的爬来时,南宫藜突然停下脚步,她的演奏也停了下来,她一只手按着琴弦,等景严由长着大嘴爬到离她三米远时,重力地拨动了这首曲子最后的一段音律,景严由就像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量冲击到身体一般,眨眼间他的身体断成三截。
景严由脑袋后边的残驱还有四根残足,他颤抖着使唤残足爬向躺在地上的佟秀春,刚刚肚皮爆裂的佟秀春早已命丧黄泉,她的人皮衣服龟裂外翻,露出了她苍老的遗容。景严由发出嘶嘶的虫音笑声,把头枕在佟秀春一条大腿上,眼睛不甘的看着神椿木树干上的仙房,一口绿血从嘴里吐出后,他便追随自己的母亲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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