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大灿找到他的时候,他正戴着口罩,戴着帽子,大热天也穿着长袖的工作服,汗把整个后背都给侵蚀了。
许大灿喊他:“师父,师父,别干了,过来歇会!”
肇国庆直起感觉都快要断了的腰,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又连忙扭过头去,不想跟他有什么交集。
边上,负责看着肇国庆的一个工人厉声呵斥:“哎哎哎,说你呢?谁让你跟他说话的!”
“滚一边去!”许大灿比他还横。
这人被喷傻了都,刚想还嘴,他旁边有人拉了他一下,小声对他说:“你疯了,这是李主任的亲信。”
那人连忙慌张的低下了头,恨不得转过身去,把自己团成一团,只希望许大灿把他当个屁给放了。
许大灿拽着肇国庆就给他拉到了外边儿。
肇国庆摘下口罩,接过许大灿手里的烟,点燃了深深吸了一大口,说:“你是来奚落我的吗?”
许大灿整个人都靠在他身上,丝毫不嫌他身上的味道,从裤兜里也掏出个输液瓶子来,说:“五粮液,快喝。”
肇国庆愣了一下,然后飞快地拔掉瓶盖,就往嘴里灌。
许大灿又掏出个纸包来,打开了里头全是剥好的花生米,递给肇国庆说:“下酒菜。”
肇国庆叹了口气,问他:“你到底想干嘛呀?让我出卖杨厂长,整他的黑材料,我劝你免开尊口!”
许大灿摇头:“这烟是李主任让我转交给你的,还有这酒和花生米,也都是在他那备过案的,您放心吃。李主任还让我转告你一句话,他这个人最大的本事,就是让所有人都为他所用。”
肇国庆一个标点符号都不带信的:“你小子命好,上来就跟对了人,如今更是成了心腹。李主任上台就给你转正了,一下子成了副五级干部,一个月工资45块,你还来我跟前演出戏的目的是啥呀?让所有人看见,哪怕师父都这样了,别人躲我都像躲粪坑里的蛆似的,就你小子还敢来看我,让别人觉得你小子仁义?”
许大灿笑了笑:“知道你就别说出来嘛。有些事是不能拿到台面上来说的,懂吗?”
肇国庆苦笑着摇头:“还是你小子狠啊,当面永远谦逊,背地里专下死手。马强、张勇都是被你小子给整走的吧?现在整个小车班成你最大了,哎……”
肇国庆叹了口气:“我有幸当过你小子的师父,也算是不枉此生了。”
许大灿也叹了口气:“师父,我今天来呢,其实是我自己有句话想和你说。”
肇国庆放下酒瓶子,纳闷地问他:“什么话?”
许大灿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说:“挺住喽,别多想,一切都会过去的。”
“……”
许大灿跟肇国庆上演有情有义的时候,许大茂也一路小跑着来到了李怀德的办公室门口。
他在外边喘匀了气,又理了理衣服,确认身上没有不妥帖的地方了,才轻轻敲门:“领导在吗?”
李怀德的语气不带任何感情:“进!”
许大茂推门进去,点头哈腰:“李主任,我来向你请教一个问题。”
李怀德放下手里的钢笔,抬起头来,笑呵呵地问他说:“哦,你有什么问题要请教我啊?”
许大茂掷地有声:“我就是想向您请教一下,眼下是咱们厂革委会说了算,还是主管厂长说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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