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二人只静静听雨,再无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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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越来越晦暗时,雨渐渐止歇了。
“天黑了,公子,我要走了。”杨烟惦记着她的毛驴,站起身作揖告辞。
张万宁找不到留她的理由,一时竟有点慌乱。
“都道‘少年称意须行乐,不到天明不肯休’,你怎现在就走?不陪我多饮几杯吗?”
“公子心情现在好些了么?”杨烟垂头问。
“心情……”
张万宁一时语塞,他早把什么家族之累婚姻之恐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杨烟读出了他未道尽的话:“那我今天来就是有意义的。公子有知己众多,又有美人做伴,其实不缺我一个。以后不开心时再找我吧!”
说着她开始整理衣服,又往嘴里塞了块椒盐酥饼,双手拍打掉饼屑:
“该快意之时快意,该收心之时收心,该努力之时努力,相遇了就珍惜,要分离就挥手致意——尽情尽兴而后随遇而安,公子,就此告别!”
作了一揖转身就走,背影决绝如风。
真是!
张万宁从未如此憋闷过,这人道别一向干脆利落,全然不管被丢下的人是什么心情,真是个……冷血之人!
竟想不起别的话来骂杨烟。
不知是因被骂了耳朵有点烫还是咋的,杨烟突然又回转过来,笑眯眯地走向他,表情极其轻佻。
看得张万宁心扑通扑通狂跳,身体却像被施了咒般不能动弹。
只见她一蹦一跳走到他跟前,伸手一晃,一个蜡封宽口小瓷瓶瞬间出现在手上。
“忘了件事儿。公子,没什么能送你的,我新制了合欢香,是真正的春情秘香……”
杨烟突然踮了脚凑到张万宁肩膀上,低声道:“给公子做新婚贺礼,再等几个月香气更均衡,便能激发更浓烈情欲。”
“其中妙处难与君言——可要等婚后再启封哦。”
她退了回来,双手将香药捧给张万宁。
张万宁脸上似笑非笑,眸色却渐渐幽深,抬手捉住了她的手肘:“小道长试过?”
杨烟尴尬地咳了一声,转了转手,没费多少力气便逃脱出来,顺手整理了下衣袖,黑葡萄似的眼珠子转了又转,恢复了日常的滑腻跳脱模样,抬手指了指张万宁:
“我可没机会用,当然这也是我首次做催情香,第一个就拿给公子了,你看我对你多好!不过作为小老鼠,公子用后可否给个回个话儿,讲讲受用体验?”
她想起游允明以鼠为师教林微之解剖知识,那张万宁先用她的香不也……
想着就觉自己真是聪明无两。
张万宁眉头一皱,像是被噎住了。
半晌,他同样轻咳一声润了润嗓子,扯开话题:“我……送你回闻香轩?”
“不必,不必,让府里马车把我带到拴驴的茶馆就成。”杨烟道。
“不过此时风歇雨霁,又是苦短良宵,‘昼短苦夜长,何不秉烛游?’公子不若顺道与我楼下一游?”
这提议终于对了张万宁的心思,他立刻跳回房间里雀跃着下了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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