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到时在那院中种满桃树,等桃花开时,你就身着簪花喜服,骑上高头大马,去迎娶你的新娘归家。”
“我会将你的手交到她的手里,祝福你们良缘凤缔比翼和鸣……而那才是你的家。”
杨烟低低道:“而我的家又会在哪呢?到那时,我会是一位姑娘还是依然是个男子?”
想到“家”,她突然思虑得遥远,才意识到一个女子的家竟然只能是丈夫的宅子。
但她并不想依靠男人来给自己一个家,像她母亲一样,长久地寂寞地守着一个宅院。
等那个男人来了走了,走了再回来。
“是我说话不中听,烟儿,这不是我本意。”
苏可久眼中隐隐泛上泪意,嘴角似也噙着苦涩。
“我可能没别的能耐,但也会努力给你一个家。而无论你是什么样子,你都是你,我的家都会是你的家。”
“即使将来你……嫁给别人,我在的地方,都是你可以归来的地方。”
“好,为了这个能回去的家,我们都得努力。”
杨烟装做没听到那“嫁人”的话,开始满屋子乱转起来。
“说的口干舌燥的,我饿了,我们去吃中饭吧。”
“好。”
————
然而。
第二日一早,杨烟便穿回她那套青衫直裾袍扮作书生模样,找了庄宅牙人偷偷摸摸到京城边边角角的巷子去看宅子了。
她当然不是能原地等待谁来带给自己什么幸福的人。
可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哪怕最普通的四合小院都要接近一千两纹银。
手里的一百两只是杯水车薪罢了。
从西市一偏僻窄巷出来,杨烟迫不及待地问这前边引路的红绸衣牙人。
“大哥,这京城的房子怎么就贵得离谱?在江南一套院子也不过数百两。”
牙人四十左右年纪,眸色暗灰,唇上留了一道髭,面容因常年日晒而泛着黑。
眼见杨烟露了底,只是转转看看根本买不起,他也就只管走路并不搭理她了。
见他不说话,杨烟心下一回转,还是小跑着跟了过去。
从袖中拿出一个冰裂纹小瓷瓶,打开瓶塞就往男人面前送。
“大哥,我这边有个稀罕物,你看看合不合你意?”
男人面色一蹙,虽然生意做不成,但做生意的惯不会得罪人,还是接了过来在手里转了一圈。
“这是啥玩意儿?”
“你闻闻。要是平时醉了酒,打马牌掷骰子或斗蟀疲乏时,放鼻间闻闻就能解乏。”杨烟谄媚道。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男人眼睛转了一圈,瞟了瞟杨烟,有些搞不清她想做什么,但还是放鼻子下闻了闻。
一股清凉却带花香酒香的味道直冲脑际,眼间和思绪顿时就清明许多。
做牙人这行,平时忙起来早出晚归没个正经休息点,赚不着钱闲着等活时又心头焦躁,再去赌场熬个头昏脑胀。
男人又眯了一只眼往瓶口窥探了下,里面是接近满瓶的淡绿色药膏。
“这是什么药材?还真是好东西。”
“这不是药膏,是药香,乃我独门配制,你闻多了,它也就耗下去了。你要是不嫌弃,请笑纳。”
杨烟捧着红玛瑙样的小瓶塞递了过去。
知她定有事相求,男人也没推辞,盖了瓶盖就塞进衣服。
“谢了兄弟,行走江湖不白收你东西,你有事相托?”
“大哥,我们边走边聊。敢问你贵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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