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昀环顾众人道:“贸然进谏无异于触动逆鳞。”
“那要是西北又起了战事需要用人呢?”于垦突然建议。
“你脑子里装的是水么?这么会出馊主意,要不你也通个敌?和吴雍又有何区别?”陆鹏举骂道。
“鸿飞伯伯向来老谋深算,帮侄儿拿个主意吧。”冷玉笙嘴甜地跟上,哄着陆鹏举。
“战略兵法我宝刀未老,这朝政权谋大半辈子也没干过,咱也不懂啊,不然我早给自己弄回军营了。”
陆鹏举捋了捋黑白相间的小胡子,无奈地说,将这烫手饼子又推了出去。
“哎,泠儿何不别去朔北了,给你搞回京城反而更简单些,你背后还站着我们一帮会打架的老头子。只要你想,我们就帮你跟那太子好好斗一斗,等掌了权,天下都是你的。”
左昀突然道,来了个“釜底抽薪”之计。
众人竟还觉有些道理,刚要齐刷刷点头,却看仲义脸色已经沉了下来:“俭衡闭嘴!”
左昀也乖乖不再言语。
一帮不咋懂政治,连自己的明天也在忧虑的将领都在唉声叹气。
“泠儿你实话跟我们讲,你有心争他一争吗?”陆鹏举问。
“我们这些老螃蟹可都被皇上钳制地腿都伸不开了。以后太子继位,晏相当政,朝堂可就着实没武官的一席之地。那时边境兵戈再起,无强军守国门,只怕会落到国破家亡的境地。”
“鸿飞伯伯!”冷玉笙叫了一声,脸上明显泛着微红。
“打小我就教导他,忠君爱国。如今圣上身体安康,已效礼法立长为太子,我等只能尽力规劝陛下、辅佐太子,将来重视强兵屯田,莫失武将戍国之心。此刻天下尚安定,怎可做大逆不道、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事?”仲义扫了冷玉笙一眼。
冷玉笙低着头再不敢言语。
何擎却忍不住了,轻声劝:“元帅这是愚忠,圣上执政有错处进谏不成而只一味服从,是其一。太子性子软弱没有主见,每日吟风弄月,登基后便是皇后和晏相掌权,他们将来可能就是伸向我们的刀俎。你却仍忍耐辅佐之,是其二。自己养大的亲外甥,文武双全,温良恭俭,却仍要其埋没才志于安乐窝中,是其三。”
说着何擎起身向仲义跪拜,又为自己的言辞造次请罪。
仲义目色也沉了沉,才缓缓道:“叔平批评的是,一年来军中刚整顿稳妥,这些事待我回去慢慢考虑,尚需从长计议。但目前国家稳定,边境有我,京城有你们,吾只愿国长治久安,不愿祸起萧墙。”
他又问冷玉笙:“泠儿,你此生可愿执剑从戎,以后接我帅印执掌镇北军,绝不和太子争权?”
冷玉笙抬手平额下跪,再直起身子便似起誓般郑重道:“我听舅舅的。舅舅若能调我回镇北军,我愿一生守边关。”
“那元帅有机会去向圣上陈情吧,如今也只有你能带走泠儿了。”陆鹏举说,众人也纷纷称是,毕竟这是皇上的亲儿子,谁能劝得动皇上呢?
而个中私下想的,也是要推一个人出头去抗衡诸多抑武的规则,仲义已遭忌惮,终究不姓韩,他们总得有个更稳妥的靠山。
当下武将几无话语权,皆人心惶惶,凭着军功这些将领尚能养在禁军吃几年闲饭,但若长期不作战,军功又能支撑几年?
而即使再提着脑袋去打仗,归来还是屈居只会耍嘴皮子和心眼儿的文人之下,这又算什么?
冷玉笙心下也焦灼不安,只盯着仲义。
出神良久,仲义才望向他,平淡地说:“你是说你要考科举吗?先考着玩吧。明日我进宫向皇上请旨,给你赐婚。”
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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