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也给你画一下。”
阿艮低下头,任少女在自己脸上描摹。
她可没讲什么“雄黄点七窍”的规矩,而是笔走龙蛇般在男子脸上乱画。
她的手指划过他紧锁的眉头,带着倦意的眼窝,密密垂下的睫毛和自带迷蒙雾气的细长双眼,划过他高挺的鼻梁骨,落在他轻抿的薄唇上,几乎要将手指伸进他的嘴里……
然后手就被阿艮捉住了。
“不要。”刚被酒液抹过,男子的脸泛着异常的潮红。
他艰难地将杨烟的手拨开放下,嘴里才挤出了几个字:“你还是个孩子。”
“哼!之前不是教育说我不是个孩子了么?怎么又是个孩子了?”
杨烟愤愤地甩开了阿艮的手,脸也别过去不再看他。
“不一样。”
阿艮不知如何解释,只道:“女子更要自重。”
杨烟觉得他说的有些道理。
但暗忖,一个正儿八经的暗卫究竟是被她的夫子给“荼毒”了。
幸得三从四德什么的,她一贯不爱听,也堵了朱夫子的嘴不让讲。
否则眼前这人就该跟她论女德了。
正走神着,什么东西却轻轻越过了她的脖颈,冰凉凉的。
杨烟低头,看到锁骨下方多了个铜钱大小的白玉吊坠。
通体的晶莹洁白中却有一抹血色的水波纹,似乎和今天她的装扮很搭。
中间一个小孔穿着红绳,红绳连着的是阿艮在她脖颈后系绳的手。
“这是?”虽然心里有些许窃喜,但她还是想问清楚。
“母亲留给我的,送你。”
可能是雄黄酒终于起了作用,阿艮鼓起勇气说:“这是子母扣,另一半,以后再送。”
“你不是没有母亲吗?以后又是什么时候?”
杨烟更好奇了。
“没见过,不代表没有。”
阿艮严肃道:“这是我最重要的东西,你不要弄丢了。”
“这么重要的东西为什么送给我?阿艮?”
杨烟想要摘下来,被男子阻止。
“可我只送了你一个不值钱的香囊。”
她指着香囊,又摸了摸吊坠:“我以后要是得了什么稀罕宝贝,定给你留个最好的。”
“以后,可能见不到我。”
阿艮终于开了口:“我要走了。”
杨烟瞬间如坠冰窟:“什么意思?你走哪里去?不是说我是你的主人吗?你又换新主人了?不是说还要送我子母扣另一半吗?”
她情绪逐渐崩溃起来,甚至有些歇斯底里:“你不要我了吗?”
阿艮想要伸手抱一下她,胳膊抬了抬还是落了下去。
“……带我一起走……不行吗?”
杨烟双眼噙泪,像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我不想在这儿了,没有你,我可怎么办呀。”
“你,愿意等的话,我会回来找你。”
阿艮紧了紧拳头:“或许三年,或许五年,等了结了手里的事情。”
“或者……就把我忘了吧,到时我拿另一只玉环做你嫁人的贺礼。”
杨烟突然明白了什么,他今天来是跟她告别,也是跟她许下一生的约定。
但人生漫漫无常,他还是给她留了出口。
“你真的会来找我吗?”
杨烟的眼泪盈盈地挂在眸子里。
“我也不知道很多年后我会变成什么样子,你可一定得认出我。我右边眉毛这里有颗痣,平时看不出来,你得用手扒拉下才能看见,噢对,我胸口还有一小点红色胎记……”
她拨了拨眉毛,又想马上扒开衣服给他看胸口的朱砂痣,阿艮连忙按住了她的手。
“上穷碧落下黄泉。”阿艮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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