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清漓冷声道:“你不能不代表别人不能。”
张婆子大怒:“你这贱丫头,有人生没人养,信口开河,拿人命当玩笑。”
千万不能让这丫头去,万一真被这贱丫头救活,她张婆子的招牌不就砸了?而且原来那些难产离世的人家儿,若来找她就麻烦了!
眼前救人要紧,谢清漓不耐烦跟张婆子扯皮,一个手刀劈在张婆子后颈,张婆子便软软地倒在地上。
无暇顾及围观乡邻惊讶的目光和窃窃私语,谢清漓朝傻愣的胡二道:“快去拿针,再去抓一副催产药,熬好备着,什么方子知道吧?”
胡二边跑边应:“知道,知道。”
屋内,脸色煞白的李兰芝躺在床上,双目紧闭,气若游丝,已是命悬一线。
谢清漓握住李兰芝的手,柔声道:“兰芝嫂子别怕,你们母子一定会平安。”李兰芝常常接济谢清漓,是她十几年惨淡的人生里唯一的光亮,她不会让李兰芝出事。
一滴泪自李兰芝眼角滑落,她能听到外界声音,可无力睁眼。刚才张婆子的声音不小,她都听到了。她以为,她和孩子已是绝路,没想到……
胡二送来一套银针。谢清漓净了手,将银针全部在火上仔细燎烤,然后掀开李兰芝的衣服,熟练下针。
胡二紧紧握着李兰芝的手,忐忑地盯着谢清漓。不一会儿,李兰芝悠悠转醒,胡二高兴地跳了起来,喜极而泣。
谢清漓温声道:“现在还不是高兴的时候,兰芝嫂子需要吃些东西补充体力。家里有红糖吗?煮碗红糖水来,再找一个接生过的婆子进来。”
“不要张婆子。”那张婆子不是个好的,保不准儿会使坏。
胡二咧嘴抹了把眼泪:“有,都有,我去准备。”不一会儿,便端来一碗热腾腾的红糖水,身后跟着一个慈眉善目的婆子。
李兰芝喝了红糖水,面色有了血色,身上恢复了些力气。
谢清漓用烈酒搓了手,再用热水清洗后,将双手放在李兰芝肚子上轻轻摸着,细细摸索腹中孩子的方位,然后两只手同时向一个方向揉着。
大概半柱香的时间后,谢清漓请那婆子查看胎位。婆子瞪大眼睛:“老天呦,胎位正了。”
李兰芝服下催产药后,很快宫口开到十指,阵痛愈加剧烈。半柱香的时间,一声嘹亮的婴儿啼哭声响彻小院。
婆子一把将孩子塞到傻笑的胡二怀里,转头帮着李兰芝清理身体,手脚麻利地换了干净的床褥,又顺手将脏污秽物带出了门。
胡二颤抖着手将婴儿包好,激动地将孩子抱到李兰芝身旁。转头扑通一声跪在谢清漓面前,高声喊道:“娘!”
谢清漓闻言,不小心被口水呛到:“咳,咳,咳,你是在喊兰芝嫂子娘子,太激动了,少喊了一个字?”
胡二正色道:“不是,我是喊你,从今日起,你便是我的娘。”
谢清漓吓得跳得老高,她只是救个人,怎么就多个儿子,还是大她十多岁的儿子?按他的逻辑,今日她岂不是当上祖母?想想就一身鸡皮疙瘩。
胡二见谢清漓和李兰芝皆是一脸疑惑,忙解释道:“刚才在院子里你说能救兰芝时,我就在心里默默许愿,如若你真的救活兰芝,我就认你当娘。”
“况且,救人一命就是再生父母,我这样喊也使得。”
谢清漓简直无语,这人脑子不正常吗?她哭笑不得:“哪有你这样恩将仇报的,我才十三,被你这么大的人喊娘,还有什么脸面出门?”
胡二震惊道:“你已经十三了?我还以为你最多十岁。”边说边比划着谢清漓的身高。
谢清漓气结……
床上的李兰芝瞧着浑身冒着傻气的胡二,赶忙朝他打眼色:“呆子,怎能这样喊未出阁的姑娘,名声都坏了。你想报恩,在心里敬着便好,如今宋家就她一个人,她有什么难事儿,你多帮衬帮衬便是。”
胡二终于停止犯傻:“是,宋妹妹,是我唐突了。”
谢清漓纠正:“我不姓宋,宋家人不是我的亲人。你们唤我‘清漓’即可。”
胡二小声重复了一遍:“青梨?”真是一个奇怪的名字。
李兰芝瞧着胡二的呆愣模样,有些无奈,温声问道:“我还不知道生的是儿子还是闺女?”
胡二又愣住了,呆呆地道:“我也不知道,刚才太激动,忘了看。”
看着这两呆鹅,谢清漓噗嗤一笑:“是儿子。你们俩还真应了那句: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探了探李兰芝的手腕,脉象平稳,已经大安,叮嘱了两句便出了门。
走到门外,她终究是忍不住放声大笑。在她沉重的复仇之路上,竟遇到这样两个至纯之人,有些傻气,也有些可爱。
屋内的俩人,脸都红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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