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忆舒身体撑不住,这一路足足歇了三次,又服用了一枚药丸,才让她撑到目的地。
阮嫔如今主动关闭宫门,整个翠微宫非常冷清,里面的宫女太监只有零星几个人,都是在宫里没什么靠山,也找不到更好去处的人。
当年阮嫔把翠微宫里的所有宫人都放走,那些有门路的早就跑了。
按照阮嫔的意思,翠微宫并不会轻易放外面的人进去,可沈忆舒她们这一行是五皇子亲自带来的,宫人们不敢阻拦。
五皇子带着沈忆舒她们进了正殿,他一路小跑着冲进去,一边跑一边欢呼:
“母妃,母妃,我请了仁嘉郡主来给你治病,她医术高明,父皇都夸过,一定能治好你的!”
可还不等沈忆舒靠近,便听到内殿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
“不管是谁,叫她滚!”
这声音有气无力,明显听得出来是在强装,有种色厉内荏的感觉。
沈忆舒停下脚步,对五皇子说道:
“五皇子,你还是先进去劝劝阮嫔吧,治病这种事,也需得病人配合的。”
五皇子嗯了一声,走进内殿,看着躺在床上的阮嫔:
“母妃,您到底为什么不肯治疗呀?六年了,从我七岁开始,您就这么躺着,六年来您一直这么躺着,身体越来越差,也不可能吃药,什么也不管,您到底想做什么呢?”
“您若是有什么心事,或者有什么需求,您倒是说出来啊,孩儿一定竭尽全力帮您办到,可是您什么也不说,您到底想让孩儿怎么办?”
“别的皇子都有母妃护持,三皇兄和四皇兄的母妃处处为他们打算,妥帖照顾,六皇弟的母妃曹嫔说什么奉行快乐教育,他每天都能开开心心的。”
“唯有孩儿,没有母亲庇护,父皇也不管,宫里的人捧高踩低,若非皇后娘娘仁慈大度,孩儿恐怕早就活不下去了。母妃,为什么您要对这些视而不见?为什么您就是这么固执呢?”
阮嫔听了五皇子的话,并没有任何动容,只冷声说道:
“你要是觉得皇后仁慈大度,你就去做皇后的儿子好了,反正她没有孩子,你去求她,还能捞个嫡子的身份!”
“至于我,你就当我们母子没有缘分吧!”
五皇子根本不理解,他说道:
“可是您从前不是这样的!我记得小时候,您也是很疼爱我的,会亲手给我做衣服鞋子,会给我喂好吃的糕点,会牵着我的手,在院子里抓蝴蝶……”
“母妃,自从六年前,外祖家出事之后,您就变成这样了,这到底为什么啊?”
“您是觉得外祖是被冤枉的吗?如果您真的这么认为,我现在就去求父皇,请他下旨重审外祖父的案子,需要什么证据我去找,我为外祖父翻案,行吗?”
阮嫔冷冷地看着他,说道:
“你懂什么?翻不翻案有什么要紧?从你父皇下旨,让你外祖父一家流放岭南开始,我就明白了,他是没有心的,他一点也不爱我。”
“他眼睁睁看着我在大雨中跪三天三夜,却丝毫不为所动,他跑来告诉我,皇后兄长是奉旨抄家,让我别记恨皇后,他为了别的女人来伤我的心!”
“我当年满怀期待进宫,是因为我爱你的父皇啊!我与他有了你,我们确实过了一段美好的日子,可那些年的情爱与时光,终究是错付了!”
“我心死了,什么也不在乎了。”
“妃嫔不能自戕,我就让自己病死,我要用死亡来惩罚你的父皇,我要让他知道,他失去了一个最爱他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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