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够了,姐。”曹斌边说,边捂碗,拒绝范母夹过来的大猪蹄。
满满一碗菜,还没吃几口,就又有菜进碗里。
范世谙家的菜好吃不假,但也不是这么个吃法。
曹斌面上盛满微笑,内心却如黄连一般发苦。
早知道就不贪图除夕夜有大餐,跟过来聚餐。
一个人待在宿舍,一碗泡面一根肠,也挺好。
“要多吃点。”范母又拿了只空碗,盛了小半碗猪肝,“你们这次流那么多血,多补补。”
说着话,她抬手摸范世谙的头。
正在埋头苦吃的范世谙像是后脑勺长了眼睛一样,精准避开,按下范母的手,“妈,你能让我们好好吃个饭吗?”
“吃饭,吃饭。”范母意图被戳穿,收回手,反手夹了一个鸡腿放汪淼碗里,“淼淼,你多吃一点。”
“谢谢!”汪淼夹起鸡腿三两口吃完。
桌上,只有他一人的碗是空的。
曹斌默默竖起大拇指,别看人瘦,饭量是真不小。
范家的除夕团圆饭,范父、范家大哥、二哥都不在。
多了两个外人,曹斌和汪淼。
一个话密逗得范母直笑,另一个养眼,单单坐在那里不说话,就比春晚上的明星还要吸引眼球。
难得一个除夕,范母不是开着春晚睡着,而是在欢声笑语里,回了房间。
“谢了!”范世谙丢给他一瓶汽水,“等这件事了了,我请你喝酒。”
“跟我客气什么。”曹斌跟他碰杯,“我这样子也不敢回家过年,还要感谢你除夕夜收留。”
“那算扯平了。”范世谙扬起汽水瓶冲他示意,“都在汽水里。”
范世谙父母家靠江边。
客厅阳台,正对恢弘的江面。
仔细听,还能听到江水拍打堤坝的声音。
黑暗里,染上路灯的光辉,江水一下下撞在堤坝上。
带着雷霆万钧的气势,却快速消散,看起来威武,实则无力。
“我们的防护只要够严实,是不是就不会有警察受伤了?”
范世谙看似在问别人的意见,其实是在自问。
他后悔了,拖那么多人下水。
局是布下了,但不是开水局。
携枪而战,即使保护再严密,子弹无眼。
万一...
“干了刑警这一行,其实早就已经想到了,生活不是一帆风顺。”曹斌撸起袖子,一直到大臂停下。
肱二头肌的位置,赫然有一个一元硬币大小的伤疤。
“当时子弹穿透了手臂,直冲我的心脏。”
食指点在心脏位置,“差不到一公分。”
“看,还不是完好无损活下来了。”
“就这颗子弹,换来了我人生中第一个二等功。”
“对于一个刑警而言,值了。”
曹斌说着露出他那一口大黄牙,“范队,这一场,真干起来,你想过吗?”
“不止端掉了一个毒瘤,还可能为许多刑警创造了一个难能可贵的机会。”
功勋、荣誉、升职,这些都需要在一场场与凶徒搏斗的过程中获得。
“是我狭隘了。”范世谙长叹一口气,一口闷了汽水,瓶子丢进垃圾桶,“老曹,我突然很清醒,再来商量一下怎么布局。”
一直坐在一旁的汪淼,听完全程,看两人离开,淡淡说了两个字,“无聊。”
在他看来,很简单,干就完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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