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好像没啥变化,只是不断有老人死去,又有小孩出生。
“老赵,你家啥时候开镰啊?”
赵老头扭头,肘子也跟着扭头,还围着对面转了转,“这天看的不对劲,我家老大说明天就收,说不得还要打几个夜工呢。”
打夜工就是摸黑干活,有时候雨水来的急,就白天连着夜里一起干,把粮食都收进屋了才踏实。
钱老头讶异,“这么急?穗还没满嘞。”
赵老头抬头看天,“怕雨水。”
周围又渐渐围上来了几个人,大家伙都不是神仙,也不一定看的准,但有一个人说会下雨,其他几个心里便也跟着打鼓。
赵老头没多言,粮食就是大家伙的命根子,提前收了收成肯定要差一点,真落雨还好,要是没下雨,指定遭埋怨。
钱老头拿着旱烟吸了一口,最后咬牙道:“我家也收,少吃好过没得吃。”
这可是大事,其余几个老把头心里没个准,想着回家跟家里人商量一下。
赵老头晚上坐在院子里看星星,亮堂堂的,还有一阵阵的凉风,他的眉头却越皱越紧,最后把儿子喊起来收粮。
赵老大赵老二刚上床,闻言立刻披着衣裳下地,油灯一盏盏的点亮,家里除了许灵桃,其余人都拿着锄头下地。
许灵桃也没闲着,把孩子哄睡就去家里发面蒸馒头,又拿了一块腊肉,泡了干萝卜,这活累人,不吃点油水压根就扛不住。
赵老头把镰刀别在裤腰带上,跟亲家说了几句。
老杨头种地没村里老把式厉害,但清楚粮食对于村里人的重要性,要不是真看出点什么,赵老头也不会大半夜敲他家的门。
老杨头穿好衣服,打着灯去喊起几家佃户,也没法踏实睡着,他是村长,有??催驱赋役?的责任。
夜里出门,村里的狗汪汪叫个不停,睡眠浅的老人都要起床看一眼才放心。
钱老太太把门合上,“这白天热的都烫脚,总算起了凉风了。”
钱老头猛的睁眼,钱家能从农户变成富农,自然靠的不是运气,他着急下床,连鞋子都没穿好,外头果然起了风,丝丝凉凉,舒坦的很。
只是他的心并不舒坦,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他走出院子往地里看,果然瞧见了几个影子。
钱老头在原地转悠了两圈,也把刚睡下的儿子儿媳喊起来,地里人家,一出门就被风吹的清醒,不要人说,自觉去柴房拿了镰刀。
几家的动静有点大,村里亮灯越来越多,三更天的时候,又有人拿着锄头下地。
老杨头问过好几个老把头,大家伙都说这风怪的很,怕是要下大雨,他的心顿时就提了起来,忙去村里敲锣,边敲边喊,“屁股黏床上不肯起,地里的粮食不要了,长着嘴巴等天上掉馅饼咧。”
许灵桃抱着孩子匆匆忙忙的回娘家,路上也见到了一家人在地里忙活,但自家的屋子还是黑的,顾不上孩子在哭,她站在院子外扯着嗓子喊,“爹,娘,外头风向不对,看着要下大雨嘞。”
白氏在黑暗里睁眼,推了推旁边的丈夫,“我怎么听到桃子的声音了。”
许屠夫睡的两眼迷瞪,“半夜三更,听错了吧。”
白氏一想也是,大半夜的,自家闺女怎么会过来。
但马上又听见外面传来的叫喊声,还有孩子的哭声,白氏这下子是彻底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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