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魔城中。
苏乞年拎着石罐,重新回到那座石阙台阶前倚坐下,但此刻镇魔城中,诸多镇魔兵再看向那一袭粗布白袍的年轻身影,眼中就流溢出许多纷繁复杂的情绪。
尤其是一些赤家镇魔兵,都三三两两的离去,悄无声息,连玄王这位都没有放在眼里,肆意挑衅,他们这些小人物就更不用说了,哪怕是体内的魔煞之气尚未完全驱逐也顾不得了,更不敢发出一丝异响,生怕被盯上,以那位的手段,陨落都不是终结。
有人瞥一眼那烧铸囚印的石阙,里面已经空无一人,那位老石头也是赤家人,事实上,这镇魔城中的诸多石阙,无论是铸兵之地,还是药庐里,都是赤家人。
老石头死了,同样经历了数息的神圣火焰焚烧,残魂在极尽挣扎中消散。
在玄王离去后不久,就有其座下的另一位镇魔将走出魔窟,带着十几名镇魔兵,将一群潜伏的魔族,或是入魔者押入魔窟,至于几名少年,则由数名开天境的镇魔兵护持着,遣返各自所在的部族,而自始至终,这位镇魔将除了路过石阙时,朝着苏乞年躬身行礼之外,连看也没敢看一眼。
“大人!”
少年将要离开之际,终于忍不住开口道。
几名赤家镇魔兵心神剧震,却没敢制止,石阙前,苏乞年抬头,看向这差点被囚印在额间留下烙印的少年,约莫十三四岁,剑眉修长,看上去很清秀,身上的火猴皮甲下,是一块破旧的兽皮坎肩,少年并无几分修为,刚刚开始贯通天脉,不过一双眸子却很有神,纯净而通透,经过这番经历之后,更有了几分坚毅。
“大人,我想掌握自己的命运,请大人教我!”
将要离去,少年明白,或许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再有这样的机会,传说中的无上强者,那是对于他所在的整个部落而言,都遥不可及的存在,哪怕会因此被看轻,显得很失礼,乃至受到责罚,他也要开口,他不想再经历今日的一切,他想尝试掌握自己的命运。
尤其是自己的身家性命,还有所有的亲故,他想要守护,自己所有珍爱的东西。
“可以。”
苏乞年轻轻点头,眼中晶莹通透的光辉微绽,少年的脑海中,就浮现出数万字的经文,这是一部名为战王策的修行法。
少年心神剧震,王策!哪怕他出身微末,也明白这世间的修行法,也分三六九等,王策,那是无上法,比之什么兵法,乃至轮回将书,都要更强,后者完全不能与之相提并论。
而少年所在的游散部落地处偏僻,虽不说避世而居,但与外界也少有接触,眼下战王策虽然轰传天下,但对于少年而言,却是一无所知。
“此法,你亦可传授于他人,不必敝帚自珍。”就在另外几个少年也跃跃欲试之时,苏乞年再次道。
什么!
少年有些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样的无上法,不仅传授给自己,还允许自己另传他人,直到最后走出镇魔城,他依然感到有些恍惚,这样的境遇,实在超出了他这样的年岁所能接纳的范畴,但关于战王策,关于锁天战王这几个字,却像是刀刻斧凿一般,留在了他的记忆中。
一罐血泉饮尽,苏乞年起身,走进石阙中,老人抓着铁钳,将一口烧红的长刀伸入冰冷的泉水中,同时脚下轻挑,一只铁罐子凌空而起,落入苏乞年手中。
嗤!
浓郁的白烟升腾而起,老人抬起手,这是一口纯白无瑕的长刀,能有四尺九寸长,刀镡上同样盘踞有一条纯白的天龙,看上去与炉火旁横陈的石刀一般无二,但老人却摇摇头,一只手握住刀柄,咔嚓一声,将长刀震断。
“赝品终究是赝品,劫数难逃。”老人精赤着上身,叹一口气。
而苏乞年则拍开手中铁罐上的封泥,一股浓烈而灼烫的气息,宛如裹挟着金戈铁马,扑面而来,这股陈香或许称不上馥郁,但绝对够烈。
“好血泉!”苏乞年赞叹一声,这血泉的酿造之法一定别具匠心,与河老三是两种截然不同的风骨,或许及不上河老三的手法细腻,但至纯至烈,极合苏乞年此刻的心境。
痛饮半罐,苏乞年长吁一口气,感叹道:“倾注以神意,技近乎道,不外如是,没想到一方铸兵之地,居然有一位酿造血泉的宗师级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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