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挂心之事,我虽初来乍到,但料想无非是子嗣传承的忧虑。”
沈冰凝抬眸,目光直视雷夫人,坦诚而言,不避讳,“或许我此言过于直接,但多年未有子息,雷老爷是否曾有过另寻佳偶的念头?”
此语一出,雷夫人面色微变,显然未曾料到对方会如此直截了当。
她沉吟片刻,嘴角勾起一抹苦笑,缓缓道:“世人往往只窥见表面,却不知实情。婚后次年,我未有身孕,家婆便为老爷迎娶了她娘家表妹为侧室。而后,老爷又自行接纳了几房侍妾,然而,愿望始终未能实现。”
话语间,雷夫人眼神中闪过一丝黯然,显然,问题的关键并不在于她或是其他侍妾身上,而是雷老爷。
“夫人可否想过,也许问题的症结并不在于您和诸位姐妹的身上?”
沈冰凝言语间包含了深意,目光掠过雷夫人,仿佛也穿透了那些未能提及的侍妾们。
雷夫人轻轻摇了摇头,眉宇间凝聚着不易察觉的哀愁,“此念我岂能未尝思虑,只是个中缘由,我们都心照不宣。雷家门楣,颜面何等重要,此事怎能轻易提及,更何谈责怪老爷?”
听闻此言,沈冰凝心中腾起一股不平之气,“那么,夫人便甘愿独自承担这份不公?”
外人不知内情,只会归咎雷夫人不能生育,赞颂雷老爷深情不渝,宁愿雷家断后,也不愿再纳一妾,以保全名声。
“又能如何呢?身为女子,未嫁从父,既嫁从夫,夫逝从子,遗憾的是,我似乎无缘体验那最终的‘从子’之福。”
雷夫人语气中流露出深深的无奈,甚至暗示了对雷老爷可能先她而去的预感。
沈冰凝收敛起纷杂的思绪,转而提出了另一个解决方案:“夫人是否考虑过过继一位子嗣?”
过继之法,在旧时并不少见,尤其对于家族无男性继承人的情况,通常会选择同宗中合适的孩童来承续香火。
雷家虽是三代单传,但在同宗中总该有血脉相近之人。
雷夫人轻轻叹息,眉宇间尽是无奈:“说来也是奇怪,同宗年轻一辈中,近年来出生的几乎全是女婴,仅有的一个男孩,还生来带疾,不满周岁便天折了。”
沈冰凝心中不禁疑云密布,雷家究竟是否曾有何种不当之举,导致血脉如此凋零?
作为世代行医之家,按理应是善行多多,积累阴德才是。
雷夫人接着道:“不仅如此,这些年同宗中有几位妇人确实有孕,可大多数都未能顺利产下孩子,许多悲剧在胎儿尚未来到这个世界时就已经发生。”
沈冰凝心中一动,敏锐地追问道:“这些妇人,是否都是已经育有子女的?”
雷夫人闻言,一时愕然,细细回想,的确如斯,不禁好奇反问:“严夫人怎会知晓这些细节?”
“她们在孕期中,是否有出现过体力急剧下降、心慌气短或是身体浮肿的现象?”
沈冰凝步步紧逼,语气中透露出几分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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