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生活折磨已久的麻木,有了一丝灵动。
只是想要活着,真的这么难吗?
“交粮天经地义,可我家的地,是我老祖宗留下来的,凭什么说是他们的?就因为他们有枪有炮?”
张爱国听到了,更不想说话。
“我祖辈省吃俭用买了六亩地,那可是满清的地契,民国什么时候成立的?成立了,就说这个地是他的,这么能耐,怎么不说小日本的地也是他的呢?”
“他们敢吗?打死也不敢说,现在被小日本打的落花流水。”
“唉,他们做了什么?小日本说要收税粮,他们要抗战捐,土匪要抗日税,全是从我们嘴扒拉出来。”
“暴力征缴,恶意征收,强制摊派!”
“要不,我们反了吧,反正活不下去,跟他们闹,跟他们打,都是两个肩膀扛个脑袋,大不了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先把眼前挡过去,抓去的大姑娘,小媳妇还没放出呢。”
年长一些的马上说出了现实。
冷水从头浇到底,心很热,身很冷。
小日本和汉奸的心思,大家都明白,更不会揣着明白装糊涂。
有愿意上赶子贴附的女人,林子大了,什么样的鸟都有。
民国只有接受了西式洋堂教育的名媛们,对这些看的很开,引进了开放的思想观念。
可乡村,依然重视一张膜,现在无法作假。
“要不咱们凑点钱,托乡老去给维持会长送下礼,帮忙求下情,这麦收也需要人手不是。”
“对,这日本人要征粮,可得有人种地不是,那也不是天上掉下来的。”
“就是就是,咱们凑点钱吧。”
再大的事,也想着把它化小,只要给条活路,谁又愿意铤而走险?
忍耐性最强的国人,你可以说他有各种不足,甚至可以怼脸开熊,只要没有一击即中的把握,它仍然是天底下最善良的人种。
陆陆续续有人丢出来,全部是男的。
无一例外,都有一张征缴单,鬼子预测了产量,仅仅留下让人糊口的口粮。
问题在于,要收粮的势力太多了,全靠勤劳的农民养着,贫瘠的土地上,养出了太多的寄生虫。
粮食你不交不行,鬼子狠,国军凶,其他势力闹哄哄。
稍微有点能耐就为难力。
情绪在安抚着,慢慢的赋予平静。
活着。
有人主动去放风,以免混入汉奸,一句话不合适,就被定性为,对蝗军抱有敌意,不是坐牢就是被枪杀。
小鬼子的作风,就是惨无人道,不允许你说话,只允许默默承受,你以为你的命是你的,其实在它们看来,都是它们的。
生我者养我者,父母,无需付出只要回报,国府。
“出来了,出来了一个女的。”
呼一下围了上去。
“大雪,他们是不是在放人啦?”
“不是,做饭的伙夫,是我表叔,他求了情,我才给放出来。”
“那你为什么不求求你表叔,把其他人也放出来。”
“是啊,就知道自己,张张嘴有这么难吗?”
“不是大娘说你啊,有亲戚,早点说,我们凑点钱,要不你再进去找找你表叔?”
人们七嘴八舌的指责着这名叫大雪的女孩子,说她自私,说她没人情味,说她只顾自己…
女孩的脸色变得煞白,舌头
开什么玩笑?
再进去,能出的来吗?
张爱国看着这个吓坏的姑娘,人性本私,人最大的缺点,不患寡患不均。
“好了,不要为难一个姑娘,她能做什么?她的表叔能做什么?不就是一个做饭的厨子吗?能有多大的脸?”
“表叔塞了一块大洋,才放我出来。”
隔天才放出来的大姑娘,小媳妇,名声就臭了,以后的日子怎么办?
何况还不知道能不能放出来?
听到张爱国的语气,有点打抱不平,很快转移了目标,积攒的怨气和戾气,需要有个途径和目标去发泄。
很不幸,张爱国站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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