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息怒,臣此次前去周至县有大发现,事关隐太子李建成!”
李二陛下听到前半句,当下心里火气就又烧了起来。
他就说,今天这么一出大戏,怎么自己等了半天,都没等到李斯文这个罪魁祸首过来请罪,原来你丫的就不在长安,跑到人家县里闹事了!
正要起身飞踹的时候,却又被李斯文后一句吓得浑身打了个激灵。
赶紧坐好,握住皇后递送过来,有些惊魂未定的柔夷,深吸一口气才焦急问道:“你再说一遍你发现了什么?”
李斯文顿了顿,将手中玉章交给了快步赶来的王德手上。
等李二陛下接过后才解释道:“此玉章,是臣与折冲府上骑都尉马文亮,一同与韦家地库里发现的赃物,其上刻有‘毗沙门’的字眼。”
“此物真假,还请陛下过目。”
李二陛下一言不发,拿起这三枚精雕细琢的玉章,直到他长长注视着玉章上篆刻的‘毗沙门’三字,幽幽长叹了一声。
见李二陛下心意阑珊的这副模样,李斯文也跟着松了口气,想他来时,在承天门底下跪成一排,被百骑严加看管的锦衣少年。
幸好在韦家找到了至关重要的证据,堵住了陛下这隐而未发的怒火,自己没因此挨一顿毒打。
不过他也实在没想到,他给杜家准备的舆论攻势,压根就没派上用场,反而绊了自家一大跟头...
果然是柳暗花明,天无绝人之路。
“将你今天遭遇的一切,都细细道来。”李二陛下虽是一副平淡模样,但任谁都能听出其中焦急。
“启禀陛下,臣是昨天一早,带着手下一百扈从赶去了周至县...”
好半晌,李二陛下才听完了这件事的经过,眼神死死盯着风尘仆仆的李斯文,脸上神色几度变换。
时而阴沉,时而愤怒,庆幸与赞赏交织,甚是精彩。
同时,李二陛下心里也是无比纠结,一时间真不知道应该是赏,还是罚。
真不知道李斯文这是从哪学来的歪门邪道。
先是让程处默带着一众小娘告御状,吸引朝廷注意。
同时驱使各家二世祖,鼓动民心,想用天下悠悠众口,堵死自己维护忠臣杜如晦的私心,更是差点毁了自己终于好转起来的名声。
而他自己则是暗度陈仓,趁所有人不留神的空档,闯进了韦家的大本营,在迁坟这等生死事上大闹一通。
也幸亏他是以有心算无心,以迅雷之势打了韦家一个措手不及,自己没出什么差错。
万一有个什么意外...自己真没法给千里之外,重兵在握的懋功一个合理的交代。
同时心里庆幸杜家还有点底线,没有掺和进韦家迁坟一事被逮个正着,也算是给自己想保下杜家留了条退路啊。
而更让李二陛下庆幸的,就是这家伙又搜出了一系列明晃晃的证据。
称自己是抓到了建成余党,提前解除了自己将来可能会遇到的麻烦。
看着手上玉章上,几乎是铭记于心,时刻不敢忘的字眼,李二陛下心里感慨不断,但这可是件实打实的大功啊。
或许对于天下子民来说,这件事远远没有精盐、煤炭那样可以直观的感受到生活上的改善,也远没有马蹄铁现世时,在军队中产生的轰动。
但对于皇室来说,对他这个皇帝来说,可谓是实实在在的去了块心病。
虽然,他自始至终忌惮的,都不是自己那位素有美名的长兄,而是那个在李建成背后推波助澜,扶持他对抗自己的生父李渊...
当然,他也承认李建成的能力不错,无论是内政还是军事,都算的上出类拔萃,如果生在太平盛世会是个优秀的守成之君。
但在大唐刚刚兴立的时候,内忧外患远不像如今这样平稳。
不是他瞧不起李建成,但李建成的势力完全依附在李渊手上,就凭李渊手上的歪瓜裂枣...嗯...缓过气的东突厥,能把大唐再打成当初的隋末大乱。
即便事实如此,但每当他回忆起武德九年的玄武门一事,他还是时常感到心悸,那可真算得上十死无生的一天。
万一李建成跑得快,成功跑到了宫外;万一自己没说服玄武门守将常何...这大宝上坐的,可能就要换一个面孔了。
而接受禅让后,为了向高祖、向贞观老臣、向天下人证明,自己做皇帝远比李建成做的更好。
他容下了前朝遗老,对李建成遗留下的势力更是多加宽容。
但是,最近接二连三发生的事情,却不由的让他感到羞恼和杀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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