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举在及,我且先退让着你,你以考试为主,这些事,我以后再找你一起算!”
估侧于这无动于衷,油盐不进的古瑟无奈,只得退让一步,说着一甩袖子,背过了身去。
他看着这样不顺心的儿子,眼疼心烦!
于此,古瑟倒是意外的望了他一眼。
竟就这样罢休了?
顿了许,瞄了两眼背对着他,身体因为生气还在颤抖起伏的古侧,微低首。
“那父亲先歇着,瑟儿下去了。”
说后,抬眸看了眼,后退两步,便转身就出去了。
走到门口,他抬手一把用力的抹了嘴角的血迹,悠然的眨了下清澈的双眸,一瞬间就回到了温润疏清的模样,隐约间,带了那么几抹淡漠。
他不把他当儿子养,他也不在乎什么父亲不父亲的了。
只是自己暂时还依赖于他,需要他的资助,便只得挤在他这样的屋檐下了。
古瑟终究一人扛下了所有。
扛下了打掉孩子的锅,承受了被‘带高帽’的屈辱,面对了于暖栀面前的所有愧疚,负担了弑兄的罪孽。
他虽然表面风平浪静,无动于衷,但每次睡着,都能梦到古粼不甘向他索命的场景,每次午夜梦回,都是惊汗一身湿。
而,这次唯一让他奇怪的是,孩子没了这件事上,他父亲竟然没有不依不饶,只那样打了他一巴掌训斥几句便罢,之后便没再揪他的刺。
暖栀那边,他课后连陪了几天,她心情也稍微变好了点,没那么郁郁寡欢,动不动就在他面前流泪了,情绪也算稳定了。
而古瑟被其父亲打的几日后,古粼的噩耗终传入了古府。
——古粼迟迟压货未回,在期算的日子里,超了平时的日程,如此,古侧便派人去接应了。
寻的,自然是古粼的尸首。
传消息的人说是古公子遇到强盗,人财两空!
而能让人如此笃定觉得,古瑟知道,应该是凉生替其处理过现场,除他,他猜不到第二人。
噩耗传到古侧耳里时,他当场窒息,晕倒了过去,在众家仆惊慌的簇拥下抬了床上。
当天下午醒来后,看到下人抬来院子里古粼的尸首,当即又晕了过去。
从此,古侧便病倒了,一连几日都未曾下过床。
他儿子的丧礼,就简简单单的操办了两日,便送了出去,期间古侧一直处于浑浑噩噩昏迷高烧的状态,所以,丧礼他最后一眼都未曾看到。
他的二夫人,也就是古粼的母亲,也生病了,在床上躺了几日,相对于古侧,竟然状态要比他好。
估计是失了个生意上的帮手,古侧才比较在意点,伤心过了头。
遂,古粼的丧礼,都是古家嫡子,也就是古粼同父异母的哥哥古玟一手操办的。
这古粼一死,古侧便少了个儿子,之前不算古瑟,也有三个,现在不加古瑟,就只有两个了,分别是,一个是大夫人的大儿子,嫡子:古玟,二夫人的儿子,古芩。
古玟善文,掌生意财政,古芩不善文,最近几年才跟着古侧经商,相对于古粼,心眼不够多,所以不擅长于生意圆滑,于此,古粼不在了,古侧相当于生意上失了一臂。
至此,他能不伤心才怪!
好不容易将人带出来了,自己能独打独干了,却就这样没了。
丧礼间,府中总是哭声不断,低沉的气氛,能压死个人来。
倒是古瑟,依旧漫不经心的上课,风云不动的读自己的书。
丧礼上,课后回来了,便去望一眼,上个香,免得让人说他没心没肺,不认亲、冷血。
出丧时,亦正儿八经的请了个假,去参加了送丧。
他一脸的平静,于旁人来看,一点也不奇怪,毕竟,府里上下人都知道,古瑟这小公子不与其他这些哥哥往来,也没能好好相处过,没有感情,所以,他这哥哥殁了,他一滴泪也没有。
所有人都于这个小少爷似乎忽视了,但,也有那么两人还是暗中注意他的。
比如,古琳,曾经帮过他的那个姐姐,还有,古家大公子丧礼的操办者,古玟。
这古家二少古粼曾经是不甚为难过他的,他的丧礼,他竟然一心一意的参加了?
这,让不曾见过古瑟几面的古玟,多了几分好奇心。
所以,古瑟的一切行为,他都看在了眼里,而古琳注意,则是多少有些担心他,毕竟是刚欲喜当爹的,还没来得及欣喜,孩子就那样没了,多少有些同情担忧,明明听说是他自己不要……莫名就看着他憔悴了。
——之所以古玟见他少,是因为古瑟经常出入私塾,而他管理自家馆子的账务,比较操劳,每每忙完回府,家里人几乎都睡了,早上又出去的早,这样一来,虽然住在一个屋檐下,碰面,确实有些难。
见过的一两面,也是一年到头两三个过重要的团圆节日,在餐桌上远远的看一两眼。
古玟正式见过古瑟,还是之前他的婚礼上。
他第一次在婚礼上见得自己这长大的小弟弟,确实被他惊艳到了。
没成想,一个侍女生的小孩,竟长得这般的俊美清纯。
仿佛是那雪山之上的雪莲,不甚纯净纯洁,干净白皙间,有着不食人间烟火的气质。
他不像他其他的那些同父异母的弟弟,长得粗壮挺朗,一看就是能做体力的汉子般结实。
而他,却是那种似天生只能用来作赏,做不得体力活的柔弱公子,那修长骨瘦的手指,只适合用来赏花逗鸟,搬不得半丝的重物。
就像他这种,别人说他这般温静斯文的少爷公子,都比不得,他看起来似乎都要比他结实几分。
别人都说自己跟他的名字‘玟’所寓意一样:温婉如玉、完美无缺、如珠如宝。
立于自己这小弟弟面前,他却觉得,这字,更适合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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