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不欢而散。
尽管穆青澄梦到过宋纾余讲述的年少故事,可是,她坚定自己在清醒的时候,没有这段记忆,而且她的闺名叫做“青儿”,父亲、母亲、穆询,他们都称呼她为“青儿”,从未有人唤过她“阿鸢”。
所以,在证据面前,她无法相信宋纾余的解释。
而宋纾余,虽然通过种种线索,确定了穆青澄是穆严之女,却又拿不出证据,能够证明穆青澄就是年少时的“阿鸢”。
因此,哪怕两人都有心解除误会,且开诚布公的谈过几次,结果都不尽人意。
他们的关系,就这样,莫名其妙地进入了一个死胡同。
看着穆青澄愤而离开,宋纾余被深深的无力感裹挟,顺着窗前的墙壁,缓缓滑坐在了地上。
屋里的烛火,几乎快要燃尽,火苗映在窗户上,仿佛一只兽,不断地跳跃,却始终跳不出那方寸之地。
宋纾余棱角分明的五官,好似被昏黄的光线分割成了泾渭分明的两极,一半明,一半暗,整个人充斥着颓废又落寞的气息。
外面有人敲门,“叩叩”的声音响了好几息,宋纾余不理不睬,恍若未闻。
刘妈妈推门进来,先将灯油添满,再从柜子里拎出药箱放在圆桌上,然后走至窗边,弯腰搀扶宋纾余,语气里满是慈爱和心疼,“二公子,您胳膊上的伤,该换药了。”
“不用。”宋纾余情绪低迷,嗓音闷闷的。
刘妈妈迟疑了一瞬,故作为难地说道:“老奴受人之托,不好辜负啊。”
宋纾余扭头看向刘妈妈,眼里浮上惊惶之色,“祖母知道了?”
“放心,老夫人不会知道的。”刘妈妈赶紧安抚道,“是穆姑娘嘱咐的。老奴欠了穆姑娘的人情,怎敢不照办呢?”
宋纾余的担忧,瞬间换成了欣喜,“真的?”
刘妈妈不擅说谎,但她硬着头皮,给了宋纾余肯定的回答:“真的!”
“换药吧。”
宋纾余无须搀扶,自己便痛快的起身,从奄奄一息到精神抖擞,只需三个字:穆姑娘。
刘妈妈欣慰之余,想起方才在院里遇到穆青澄的时候,穆青澄脸上没有来得及掩藏的怨忿,不免忧心忡忡。
换药的时候,刘妈妈有意为宋纾余分忧,言语婉转的提醒道:“二公子,与姑娘相处呢,不好冒失,也不好无礼的,要徐徐图之,以真心换真心。”
宋纾余一副虚心受教的样子,“刘妈妈,你继续说。”
“呃……”刘妈妈没想到她家的小少爷是个谦虚好学的,她怔了怔,才继续说道:“这男女之间呢,就像风筝的线,不能抓得太紧,也不能捏得太松,紧了容易绷断,松了容易飞走,要掌握一个合适的度。”
宋纾余十分好奇,“刘妈妈,你怎么懂这些?”
刘妈妈笑了笑,“老奴活了几十岁了,见过痴男怨女,也听过兰因絮果,若只是为了家族利益而联姻捆绑的夫妻,倒也没必要费这些心思,大不了多纳几房喜欢的妾室。可老奴瞧着,二公子不是个贪图美色,看重子嗣传承的,既对穆姑娘动了心思,那便是真心想与穆姑娘过一辈子的。”
“刘妈妈看人看事,可真是精准啊!”宋纾余钦佩不已,难怪祖母会把刘妈妈拨给他,虽是一介下人,但是眼界、格局,丝毫不比那些世家主母差,甚至活得更加通透。
“缘分这种事情,虽说要看天意,可胜在人为,好好把握,好好经营,才不会落个有缘无分。”
宋纾余的眼眸里重新亮起了光,“听刘妈妈一席话,胜读百十个话本。”
……
庑房。
夏玉睡着了。
原本就是单人床,躺了一个人,便没有太多的空位了,白知知亦不习惯跟陌生人同睡,便坐在桌前,用手肘支着下巴假寐。
穆青澄轻手轻脚的进门,可仍然惊醒了灵敏的白知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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